那是一件小小的瓷器,形状滚圆,只有一个巴掌大。
叶琼欢第一眼看见它时,它上面爬满了血红色的冰裂纹。此时它碎成三片,冰裂纹也统统消失了,只余下惨白的底色。
叶琼欢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暂时将连照的事放到一边。她蹲身捡起一块瓷片,心底冒出细密一层冷汗:还真是聚魂灯的内胆。
当年,要不是为了寻找这个东西,她也不会一时大意落入陷阱。可显然,那次行动失败,还搭上了她十年的自由。
此时此刻,这个她求而不得的东西,又怎么会凭空出现,和青索剑一起?
想必邪灵就是被这件灵器的灵力吸引,才钻进这个密室来;也正是因为利用了这件灵器,邪灵才会那样强大。
可惜邪灵灰飞烟灭,带了这件灵器陪葬。
叶琼欢心疼得很。正在唏嘘之际,连照伸手过来。她早怕了连照,跳出三步去,又疼得忍不住龇牙。
太难了,太难了。
连照一样寡言,却显然不如刚刚重逢时温和了,十分嫌弃地一蹙眉。叶琼欢草草扫一眼那个瓷瓶,犹豫道:“我自己来。”
这次,药瓶直接被塞进了她手里。叶琼欢犹豫着背转身,想开口叫连照出去,却又忽然意识到:这么黑,连照应该什么都看不见。
她如果开口叫他出去,不就暴露自己的修为了?权衡再三,她还是忍住,挑了个角落悄悄溜过去。
存放灵器的架子隔开了她和连照,但她还是觉得如芒在背,不自在得要命。撕开绷带,更是疼得冒冷汗。
终于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叶琼欢已经去了半条命。
消灭了邪灵,危机解除,接下来只剩收场了。
只要出去,就能远离连照。叶琼欢的心情刚轻松一瞬,转头却忽然察觉,连照的神色不对劲。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有空荡荡的地面。
什么都没有,值得他露出这样世界崩塌的神情?别真是疯了吧?
叶琼欢刚想露出她标志性的没心没肺笑容,嘴角却一僵。
空——荡——荡——的——地——面。
被他们拖进来的红蓼呢?
她心中一惊,一抬头,刚好对上连照的目光。不知是不是真能在黑暗中看清她,连照的目光沉沉的。叶琼欢微愕,不假思索道:“连师兄,你别是怀疑我吧?”
还好,连照压一压头,低声简短道:“不是。”
说罢,便抬手准确拉住她,头也不回将她拖出暗室。走出几步,叶琼欢挣扎开,道:“等等,连师兄,我们约法三章。”
连照回过头,脸沉了下来,显然是事出紧急,不满叶琼欢拖延时间。叶琼欢铁了心说清楚,站住就是不挪步:“不愿听我说,那不如追究一下连师兄轻薄我的那一下?七曲山也未必就是任人欺负不还手的。”
连照皱皱眉头,待要开口,又被叶琼欢抢白道:“师兄不会又想说,是我招惹的你?罗浮山可要点脸吧。”
连照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还是妥协,道:“对不住。”
叶琼欢脸色稍霁。不管怎么说,她在心底其实会不自觉往连照那边站一点,她愿意相信他只是受青索剑的影响,一时失去理智。
这样话就好说多了。
她将语气放和缓一些:“我是比不得红蓼师姐。我自己也清楚,红蓼师姐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是什么样的人?都瞒不住连师兄,但我再不堪,也绝不会动手害她。”
“我知道。”连照忽然打断她。叶琼欢却不准备给他机会继续说下去。
“并且我直说了,连师兄方才使的那把剑,是这洞窟里的东西吧?”
闻言,连照欲言又止,只盯住了她的脸。
叶琼欢竟被盯得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她叶琼欢是谁,总不会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崽唬住。
“这也和我没有关系,”她笑一笑,“所以我们和睦相处到历练大会结束。行不行?”
她原本以为,连照多少会犹豫。但是出乎意料,他眼神闪烁一下,就说:“行。”
不出意外的话,她只用和他相处到离开小金库就行了。
叶琼欢悬着的一颗心放下。她迈步,这一次,却被连照拖住。
怎么,有条件?她蹙眉看向连照,后者这次没什么表情,偏偏问出不得了的话:“你盯着我看的时候,真不是想做什么?”
自诩老成见到,可恰好对这个领域一无所知的叶琼欢,脸“噌”地红了,飞快否决:“不是。”
她知道连照在说什么。她被他反压在地上,忽然被他的美貌迷惑时,目光也许真肆无忌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