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拥挤路段,车辆行驶快了,不一会儿就到了南景御苑。
刘稚下了车,照着张雯宜给的地址,往九号楼进发。
她的指节抵在屏幕上,边走边思忖,组织完语言才拨通了室友的电话。
电话刚拨通就被接起了,一道温和干净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您好。”
刘稚听了这声音,愣了好几秒才回神。
这个声音在刘稚心中是唯一的,刘稚这辈子也难以忘却。
刘稚心跳得飞快。她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您好,我是张雯宜朋友。”刘稚迟疑道,“我叫刘稚,请问您怎么称呼?”
电话那边沉默了,刘稚拿远手机,特地看了下屏幕。
白色的数字变换着,良久,对方才道:“我是孟养。”
听到这个名字,刘稚的心口像被人锤了一拳。她不由得驻足,握着手机的指节都发了紧。
刘稚垂首,呢喃道:“孟养……”
她的声音太轻了,还没传到电话那端就被寒风吹散。
枯败的残叶飘从花坛道飘到人行道上继续摩挲上前。刘稚顺着它,视线落到了一双黑色的雪地靴上。
“抬头。”电话那端的人说,“我看到你了。”
刘稚抬首,望见了穿着米色长款羽绒服的女人。
“不要站在路边了,我等你很久了。”
刘稚很想上前,可她的双脚就像是被粘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孟养放下手机,朝刘稚挥了挥手。
刘稚看着孟养明亮的眼眸,终于迈开了步子,每跨出一步,她的心里就会多出几分畏缩。
短短的几十米,刘稚走出了万米的距离。
终于走近了,刘稚和站在台阶上的女人平视,良久道:“好久不见啊,孟养。”
孟养往后退了一阶,高出刘稚半个脑袋后才道:“好久不见啊,刘稚。”
刘稚顺了下包带,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尴尬。她局促不安地立在原地,等着孟养的下句话。
“这么冷的天,你穿件大衣就出来了?”孟养打量着刘稚,语气有点责备的味道。
“医院全天都有暖气,我基本上不出来,不冷。”刘稚下意识捏紧了行李箱拉手。
提着公文包的男业主十分好奇地瞧着这两个站在楼道口吹冷风的年轻女人。
孟养很不喜欢他看刘稚的眼神,环着胳膊,冷漠地瞥了一眼。男业主悻悻地收回视线。
“上去吧,我帮你搬行李箱。”孟养瞥完人重新和刘稚说话,语调温和。
刘稚刚刚注意到了孟养的微表情。几年未见,她觉得孟养变凶了。奶凶奶凶的。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刘稚把行李箱提上台阶,指节泛红。
孟养没听她的,伸手托了一把。
走上平地,刘稚和孟养的身高差就明显了,孟养的发顶刚好和刘稚的鼻尖齐平。
孟养的白色绒线帽一直拉到眉角,格子围巾捂到鼻尖,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偶尔会掠过挎包落在刘稚身上。
刘稚推着行李箱跟在孟养身后,从她的角度看,孟养真的是很娇小的一只。
电梯里,刘稚和孟养并肩站着,沉默得可怕。
到了九楼,孟养搭了把手,帮刘稚把行李箱提了进去。
抓拉手时,刘稚冰冷的手指和孟养的碰在了一起,两人都跟被火撩了似的,飞快地移开了。
屋里开着暖气,刚进门,刘稚的眼镜上就蒙了层雾气,铺面而来的暖意让刘稚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室内铺着毯子,刘稚穿着棉袜踩在上边,打量着客厅。
“那个是你的房间。”孟养指着朝阳的那个房间说,“我上班要迟到了,先走了,你休息吧。”
刘稚颔首。
时间早过了一点半,孟养匆匆离开,阖门声像极了短促的叹息。她站在门外,手还搭在把手上,舍不得离开。
她生怕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