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目光落在凤鸾身上,“鸾儿你以为如何?”
凤鸾垂目,“儿臣年幼,学识浅薄,这么重大的事……儿臣不敢妄言,还是想倾听其他大臣的意见。”
皇帝重重冷哼一声,一掌拍在龙案上,吓得凤鸾忙跪倒,只听上头传来训斥。
“都已是十八岁的大人,国难当头,不思回报社稷,尽是些推脱之词!你们都是这般不省心,叫朕以后如何敢把这偌大国家托付给你们!”
凤鸾脸色一变,低头不敢再说。
蔡霖敏道:“陛下这些年治国有方,天下承平日久,也难怪他们这些皇子不识干戈与兵戎之事,还请陛下息怒。”
皇帝脸上愠怒之色这才稍除,声音缓和,“凤鸾你起来吧。”
凤鸾站起身,小心翼翼道:“父皇是想听儿子的意见吗?”见皇上犀利眸子对视上自己,忙低下眼。
皇帝很平静道:“有什么看法尽管直言,不必这般畏畏缩缩。”
凤鸾低声应道:“是。”脑子里快速组织用词,昂首挺胸迎视皇帝咄咄逼人的目光,“儿臣以为对于我们白璧国来说这正是个好机会。”
皇帝眼中有一丝异样:“此话怎讲?”
凤鸾低眉道:“正如外祖所言,我白璧国承平日久,不识刀兵,军中操练也未免多有懈怠,这正是个练兵的好机会。”
皇帝倒抽一口凉气,轻捋髭须,唇角逐渐爬上满意的笑,“先前还虚言自己学识浅薄,我看倒是大有韬略。”
凤鸾听父皇夸赞自己,脸上流露一片喜色,微笑:“这也是父皇的教养之功。”
皇帝冷哼一声,“你不必学那些不学无术的官员说些谄媚之言,这都是那些低贱的奴才才会干的事,这些年父皇对你多有疏忽,还赖你自己勤勉好学,才有这般独特的见解。要说你有出息,也并非是父皇的功劳。”他这倒是一番大实话。
凤鸾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站在他身旁的蔡霖敏却大感高兴。
皇帝平时很少夸奖或批评某位皇子,除太子能得到这项殊荣外,其他皇子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眼下皇帝言语中对凤鸾有褒有贬,正是有对晚辈的提携之意。
这是凤鸾的大幸!
皇帝微微道:“你刚拿到飞龙军兵权不久,眼下朔北又出这样一件大事,这正是你学习和锻炼的好机会,朕准备任命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倪德佑为前锋兵马元帅,远去塞外平定这场战乱,你可愿意?”
凤鸾震惊,忙跪倒在地,激动:“谢父皇对儿臣的信任,我一定不负父皇对我的期望,成功平定这场战乱!”
一旦这场战乱平定成功,他纵然不是太子,在这皇宫之中也几乎将享有与太子相差不多的尊荣,到时朝臣改立太子,他也有被捧上去的资本。
之前外公和母亲说要助自己登上太子的宝座,看来他们当真已在暗中行动,说不准母亲也暗暗跟父皇说了自己不少好话。
看到凤鸾有出息,这其中最高兴的当然要属蔡霖敏,但他只是不动声色,看不出喜怒。
正在此时,大殿外又传来通报声:“太子驾到!”
皇帝已有两月没传召太子,听太子到来,在场所有人都暗吃一惊。
孙福权斜眼望向殿外,只见太子阔步昂首迈入大殿,阳光正好从后打上他身,仿佛在他铠甲上镀上一层金辉,有如天神降临。
人常言太子聪敏强记,属辞典丽,耳目之所听览不复遗忘,仪范伟丽,有非常之表,每见一次,他心中就加深一回这种印象,也忍不住多一层嫉妒。
像他们这些阉人一旦净身,想再拥有这般魁梧威严的外型,可比登天还难。
显然皇帝也注意到太子的与众不同,心中对他的怒气也立即淡了许多,脸上浮现一抹慈蔼之色,“煌儿,你看起来好像憔悴不少。”
蔡霖敏和凤鸾分别跟太子见礼,他转身跪倒在地,“儿臣参见父皇,启奏父皇,儿臣正值壮年,憔悴还可再补回,父皇可要悠心身体,是哪个御医的主意,怎么在这香炉里燃放曼荼罗?”
蔡霖敏和凤鸾脸上齐齐变色,皇帝却微微一笑,“不碍事,是朕要他们燃放的,最近天气连绵阴雨,朕老毛病又犯了,过去在战场上留在身上的旧刀伤隐隐作痛,所以才命人燃放此花。你起来说话吧!
煌焱神色一凛,忙道:“曼荼罗虽能镇痛,但也有剧毒,用久会使人产生依赖,对身体没有一丝裨益,父皇您可要控制用量啊。”
皇帝脸上喜色更浓,“煌儿,难为你还想着父皇的身体,你起来吧。”
煌焱这才起身,一旁蔡霖敏和凤鸾颇觉脸上无光,低眉不言。
皇帝将奏折交到孙福权手中,“你把这给太子看看。”
煌焱大致浏览一遍,合上折子交还给孙福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见怪不怪一般,昂首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