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懒洋洋听着礼单,略微点头,御座下头的领主神色一松,躬着腰退到座位上。
坐下来的这一刻,化神真君才感觉心头微松。
刚才面对魔尊,即便没有丝毫威压,他也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让他在魔尊面前抬不起头,只有从骨子中渗透出的敬畏。
时辰差不多了,高高坐在御座上的男人,漫不经心地道:“宣他进来吧。”
魔尊的声音很轻,透着一股仿佛与生俱来的散漫,明明没有提高任何音量,却清晰地响在了魔宫里每个魔族的耳边。
仿佛有无形的规则,在耳边蔓延开来,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杯盏朝着大殿入口处望去。
在殿外等候的谢星与,已经从车轿换成了步撵,他整个人坐上去被人抬走时更加像一件礼物了。
大殿里的魔尊并没有显露出任何彰显修为的威压,可是层层的魔气却如同被驯化地宠物,朝着大殿涌去。
过于浓烈的魔气在周身挤压着,让本就惶恐不安地谢星与不死心地朝着血牢望了最后一眼。
化神修士突破必定会有天地异象显现,已经是中午了,魔界的天空却还没有任何异象显现。
赶不上了吗?谢星与绝望地被人抬进了大殿里。
明明该是端庄美好的喜服,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无比魅惑,露出的一双赤足上,系着银色铃铛。
他的怀里揣着的正是那件刺杀魔尊的法器。
随着被人放下轿撵,一步步走上大殿,他低着头,明明魔尊距离他还很远,没有放出丝毫的威压,但极致的危险感觉却压迫在他心头。
细白的皮肤都因为紧张害怕泛红,出了细密的汗渍。
无数魔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贪婪有羡慕有嫉妒,这可不是什么献美之路——而是原身一步步走向的死亡之路,是被魔尊杀鸡儆猴的牺牲品!
“好香啊……小妃身上出汗,竟然是体香。”
“如此特殊,难怪能被魔尊破例收入房中,尊上好艳福。”
“什么叫尊上好艳福,这样的美色,普天之下除了尊上谁配占有?”
穿着大红喜服的美丽少年,却赤着一双雪色双足。
纤弱的脚腕上绑着一对银铃,枝藤蔓绕,将肤色衬得越发的白。
一步一铃铛,一步一生香。
他低着头,走的极慢,似乎走得慢一点,便可以晚一刻面临死亡。
“小妃国色天香,只是你走得这样慢,还低着头,又怎么让尊上看到,”一个高阶魔修不怀好意地开口道:“莫非小妃心中其实没有魔尊,才敢如此对魔尊不敬。”
众人都看出来了,这个魔修是看谢星与腼腆就起了玩笑的心思。
作为魔尊最忠心的属下,也只有他敢开这种不着调的玩笑。
可他一句无心的玩笑,落在谢星与这个被献上的礼物身上,却如同千钧,压得他整个人都慌乱无措起来。
“不用害怕,上来与朕同座。”一道含笑的声音传来。
声音低沉缱绻,温柔得如浮光掠羽,轻轻地落在人的心尖上。
可这样的温柔却让谢星与心中的恐惧涨到了极致。紫宸殿中称君称王者无数,但整个魔界,能自称朕的,只有御座上的魔尊。
那个修为接近大乘的魔界第一人!
传说魔尊从微末中崛起,屠戮千万魔修获得无上权势时,也是这般微笑缱绻着削去了每个人的头颅,甚至灭杀了命魂。
想到原文中对自己死亡的详细描述,谢星与感到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因为恐惧疼痛。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卑微如他,怎么能够反抗魔尊,怎么能够表露出丝毫不敬。明明已经害怕抗拒到了极致,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翻涌地情绪,以最标准的礼仪朝着魔尊跪下道:“臣不敢冒犯天威。”
“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妃了,连同坐都害怕,还怎么同床共枕。”魔尊似乎没有动怒,声音中藏着愉快的笑意,他甚至撩起了帘子,放下手中的酒杯,饶有兴致地盯着地上匍匐的身影。
嘭——
在殿内,放下酒杯的声音太轻,轻得几乎能淹没在众魔嘈杂地讨论声中。
可放下酒杯的那一刻,紫宸殿立刻安静下来。
死一般地寂静,让谢星与几乎能听见自己地心脏在胸腔中慌乱跳动的声音。
以及断断续续地绝望呼吸。
“上来。”这一次魔尊收起了笑意,发出的声音是不容抗拒地命令!
上来。
原主踏出这一步上来之时,还没来得及催动体内的山河绫,没有丝毫地杀意暴露,就被灭杀在了当场。
“不要,他不要。”
哪怕心中千万个不愿意,谢星与却生不起半点反抗地心思,因为魔尊杀人不需要任何理由,更不会给任何喘息的时间。
在这种情况他还想抗拒拖延!只会身死当场。
谢星与颤抖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