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公主临朝(1 / 1)太傅曲线撩妻录首页

点点星辰散落在漆黑夜空,长霓宫的灯火亮得比晨光更早。阿娆闭着眼坐于梳妆台前,任由侍女素品为自己梳妆。    为了显出她监国公主的威严,浓妆艳抹是少不了的,发髻更盘得高耸,插满了金钗,压得她脖子酸疼。    “公主,可以了。”    阿娆仍未睁眼,只是缓缓张开了嘴。素品取了勺桂花蜜送入她口中,阿娆每天早上都要吃一口桂花蜜再上朝,否则这苦日子就没法过了。    小皇帝苏珩来长霓宫请她上朝听政,日复一日,同样的话同样的动作,阿娆烦极了。    金銮殿上,趁着皇帝与娆公主还没来,朝臣们三五成群地聚着说话。谁家添了孙儿,谁家纳了妾,清早上朝全靠唠些家长里短提神。    卫宁侯安祖睿拉着沈遇单独说话,为的自然是他和安毓怡的事情。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但沈遇官做的比他爹大,又是先皇托孤重臣,沈老爷不好完全做主。以前毓怡还小安祖睿也便不着急,但如今女儿已经及笄了,全烁京都知道她和沈遇有婚约,若再不把亲事张罗起来恐怕该被说闲话了。    “本侯昨个得了件字画,说是东坡手笔,也不知真假,一会儿散朝还劳子留走一趟侯府掌掌眼。”子留是沈遇表字,安祖睿寻个借口想让沈遇到侯府去和毓怡见个面,顺水推舟地再把婚事提一提。    “这个晚辈现在可不敢答应,还得看陛下和公主放不放人。”沈遇当然知道安祖睿的用意,他对安毓怡没半点心思,只不过是他娘以前和卫宁候夫人玩笑着说他们两个合适,候夫人就当了真,传得烁京人尽皆知,现在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安祖睿还要说话,小黄门尖细的嗓音传来,众大臣纷纷就位,他也只好作罢。    穿着繁复朝服苏娆徐徐走上高台,满面凝重。群臣都在暗暗猜度娆公主所忧何事,只有沈遇知道她这是起床气还没散。    苏珩坐在龙椅上,苏娆则坐在珠帘后。这道珠帘不过是个摆设,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娆公主长着两只眼睛一张嘴。虽说关河民风开化,但她一个姑娘家终日与群男子在朝堂议事,多少有失体统,这也是阿娆往后不好找婆家的因由之一。    阿娆想着这些,压根无心去听臣子们的奏报。所幸近来天下太平,没有什么要她操心的。正打着哈欠,燕王苏烜上前禀道:“陛下,礼部尚书韩泽告病多日,臣昨日过府探望。韩尚书病情汹涌,卧床难起,托臣将这份辞官奏表呈上。”    这一下,阿娆倦意全消,正襟危坐。韩泽才刚摆完五十大寿的宴就得了急病,阿娆以为他身子骨硬朗告几日假养养就好了,没想到就这么辞官不干了。    韩泽是个老学究,这辞官表写得极长,阿娆还没看完已听燕王说道:“韩尚书举荐了礼部侍郎秦培先接任尚书一职。”    那一大段自述病情严重的话都是多余的,因病致仕哪里有不放人的道理,但尚书之位总得有人接。秦培先这名字阿娆是知道的,在礼部任职多年,而且是燕王的大舅子。    “禀陛下、公主。”沈遇出列,道,“礼部尚书之职责任重大,应当从长计议。”但凡是支持苏珩的必然认为此事需要计议,但朝臣里还有许多人一直觉得苏珩年幼,应当让位于燕王苏烜。这些人则认为礼部群龙无首,应早些定下人选。    于是,两边的大臣唇枪舌剑了起来。    阿娆深深吸气揉着太阳穴,她真希望当初父皇直接把皇位传给九皇叔。反正燕王才是太宗皇帝的嫡子,当年也是因他年幼,先皇才得以以长子身份继位。    阿娆忆起儿时,九皇叔很疼她,常从宫外带些新鲜玩意给她,还会冒着被父皇责怪的风险偷偷带她出宫。但自从苏珩登基之后燕王无事再不入宫,对阿娆也很疏远。多年下来,叔侄情谊早已淡了,倒成了同朝为官的政敌。    “肃静。”阿娆清甜的声音在庄严肃穆的金銮殿里尤为突兀,群臣噤声,谨听娆公主示下。阿娆清了清嗓子,道:“几位卿家都是为社稷江山着想,依本宫之意,可由秦培先暂时代履尚书之职,维持礼部秩序,正式人选可从长再议。”    阿娆摆明是不肯让秦培先当这个尚书的,但碍于燕王党的势力又不能不做些让步。燕王也识趣,不会逼得阿娆太紧,暂代也算是进了一步了。    散朝之后,阿娆与沈遇在长霓宫密谈。    阿娆撑着头扶了扶金簪,眼神迷离:“礼部的事情,沈太傅怎么打算?”明面上朝廷的事由阿娆作主,但阿娆在深宫里养尊处优十几年,哪里有本事担起整个关河国的社稷。    “公主还记得那天听的话本子吗?”    “不记得。”阿娆记性不好,只记得见过未来沈夫人了。    沈遇耐心帮她回忆了那段智擒细作的故事,阿娆半听半走神,脑子里仍想着沈遇和安家姑娘的事情。沈遇知她又神游太虚,拿扇子轻敲她脑袋,说了重点:“编这个故事的,是礼部一个叫李明安的郎中。”    阿娆回过神,漫不经心道:“那个故事的确编得不错,是个有脑子的。”    “有没有脑子是其次,心向公主才是要紧的。”礼部眼下没有他们用得上的人,短时间里要找个对苏珩忠心耿耿的人顶下秦培先并不容易。李明安既然能编故事夸阿娆,必然是对阿娆的英名深信不疑,提拔他当礼部尚书最合适不过。    阿娆颔首:“既是如此,沈太傅着手去办吧。”阿娆意兴阑珊,只想睡个回笼觉。    可事情哪里是说办就能办的,李明安不过是个五品郎中,除了故事编得好外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无端端升他当尚书,别说燕王,满朝文武怕是没一个能服的。    沈遇走到门口朝太监常东吩咐道:“传公主令,把礼部近三年来大事小情所有的纪要本子统统搬过来。”    阿娆噌地坐直起来,常东已经去了。    “你要干什么?”阿娆瞪着沈遇,礼部三年的记录,加上今天还没批的奏章,能把长霓宫半个殿堆满。    沈遇一脸轻松,喝着茶:“公主也多喝些茶提神吧。”今晚可有得他们忙了。    阿娆心如死灰倒回椅上,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惦记想着当皇帝,她当个监国都快累出病了。    礼部手脚倒快,阿娆两杯茶下肚的功夫,长霓宫就多了好几口大箱子。沈遇问了搬箱子的小吏,原来秦培先得了代掌礼部的旨意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等候公主查阅。    阿娆随意挑了本翻了翻,字迹潦草看着眼疼,又丢回了箱子里。沈遇搬了几本摞到她书案上,自己则拖了一大箱子。阿娆这儿虽是公主寝宫,但早已辟了一席之地给沈遇。沈遇捧着簿子细细翻看,阿娆边打哈欠边叹气,端起半凉的浓茶灌进肚里。    烁京城华灯高照时,小皇帝苏珩从南书房往长霓宫来,他现在以学业为重,下朝之后便忙于学习礼乐射御书数,政务由苏娆与沈太傅代理。每日这个时辰他都要向大皇姐汇报自己的学业,再听太傅讲述朝中大事,免得早朝时一无所知。    苏珩没传步辇,坐了一日想舒活舒活筋骨。常西亦步亦趋跟在后头,不时回望看车舆有没有跟上。长霓宫说近不近,若是陛下走累了要乘辇那就得赶紧抬过来,可不能让陛下等着。    苏珩虽只是个孩子,但这些年的圣贤书不是白读的。沈遇常教导他,为君者不可自食其言,否则君威难立,他既说了要走着去就算累了也绝不会乘辇。    他到长霓宫时万籁俱寂,殿门无人看守。苏珩并不在意,大皇姐不喜欢别人打扰她办公,长霓宫的宫婢少得可怜。苏珩径直入殿,左脚方迈过门槛一抬头正见沈太傅和大皇姐脸贴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