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太傅梳头(1 / 1)太傅曲线撩妻录首页

暮色四合,长霓宫正殿却未掌灯。阿娆坐在昏暗的角落里,望着窗外归雁,满心灰暗。沈遇走近她,影子正好覆在她身上。阿娆抬头仰视他棱角分明的脸,期盼着他能说些什么话让自己不这么沮丧。    “公主可知,为何秦培先不将此事公诸于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前?”    满朝文武都知道李明安是阿娆提拔起来的,若是由燕王在朝堂以此发难,她必然手忙脚乱,失尽颜面与人心。阿娆茫然摇头,听沈遇解释:“他这是在卖你人情。”    李明安对燕王而言根本无关痛痒,除他说到底也是为了礼部尚书之位,如今毕竟是阿娆监国,秦培先想要坐上这个位置还得阿娆点头。    阿娆抱着膝,表面上她是关河国身份至高之人,可却连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都能要挟她,更可笑的是她不得不妥协。    南境的战报每日快马传来,阿娆次次心惊胆战,让沈遇先替她过目。林安此番来势汹汹,恒毅将军占地形优势,却也守得艰难。燕王借机又重提了扩招京备军之事,这一次,朝中多了许多官吏支持他。    阿娆拖了一日又一日,燕王催了一次又一次。后来阿娆实在受不了了,想假借病重为由不上早朝。她躺在床上干咳着,有气无力地打发了苏珩自个上朝去。    苏珩出了寝殿后,先让常西去前边把沈太傅传过来。毕竟自己还未亲政,大皇姐不上朝他也做不了主,还得问问太傅该如何是好。    沈遇一听说阿娆报恙不早朝,立时就猜出她在装病。便让苏珩先稍等片刻,他去请阿娆上朝。    沈遇不便入内,让素品去给阿娆带话。果不其然,过了会儿阿娆就出门了。    “你带我去看什么?”阿娆扶了扶簪子,梳妆匆忙,发髻有些松垮。沈遇说,若她肯去上朝,便带她去看世上最美的风光。    沈遇浅浅一笑,并未挪动步子,转身指着天际。阿娆循着他的手望去,昏暗的天际露了一丝微光,除此再无旁的。    阿娆忿忿,觉得自己被沈遇骗了,扭头要回去睡觉。沈遇拉住她的手,笑言:“你再仔细看看。”    阿娆又再望向天际,那抹鱼肚白比方才更大了。    “此刻虽仍是四下漆黑,但太阳很快就会出来了。”沈遇悄然握住阿娆的手,轻轻一捏,“天之将明,心有所期,不正是最美的风光吗?”    阿娆回头看他,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躲着,早晚都要出来面这片漆黑,若有他的手牵着自己去等天亮,她愿意。她心之所期的,是与他携手白头。    那日早朝一如往昔,燕王寸步不让,阿娆寸步难行。临下朝之际,恒毅将军快报传来:林安国增兵强攻,请阿娆遣兵将支援。    这下问题又来了,派谁去支援?    燕王当即举荐了卫宁侯世子安毓嵘,阿娆脑子里滑过无数名字,终于想起还有个霍徵可用。    霍徵沙场征战多年,战功赫赫,又曾追随她父皇出征,赤胆忠诚深得先皇信任。而且他身在东南,支援恒毅将军比从烁京派兵过去更快。阿娆认为霍徵是最佳人选,但燕王则称霍徵不宜轻易离开驻守之地,坚持要用安毓嵘。    阿娆辩不过燕王,本寄希望于沈遇,可他却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勤国公站出来,列举了五大利弊,舌战燕王,才最终定下了由霍徵领兵救援。    这大概也算是见了一点曙光吧,阿娆如是想着。    她近来常为战事担心,时常犯头疼,下朝之后便让齐燮来把脉。    齐燮三只手指搭在绢布上,眉心缓缓收紧。他虽只是个医者,但身在宫内,朝局之事也略知一二。娆公主为国为民殚精竭虑,把自个的身子累得五劳七伤。早先调养了些时日稍见好转,如今林安战事一起,又开始下滑了。    “昨日卑职在街上闲逛,听百姓议论起南境的战事。”    阿娆瞬地起了精神,问他:“百姓怎么说?”打仗最怕的就是民心不稳,民心一乱,心怀叵测的人就有机可乘了。    “百姓说,有娆公主在,林安人蹦达不了多久,很快就该遣使求和了。”    听齐燮如此说,阿娆的心稍安定了些。齐燮又继续说道:“林安不过南隅小国,公主何须忧虑。卑职还记得,当年默云兵临城下,烁京人人自危,大家都说关河要亡了。可最后公主仅凭一人之力,就让默云人落荒而逃。那时候家父原本正收拾着细软,准备带着我们逃难,一得知烁京守住了,涕泪俱下,我们父子就对着苍天叩拜,感谢上苍赐给关河如此贤能的公主。”    比起当年默云压境的危局,如今林安的战事实在不值一提。阿娆想,当初都能化险为夷,这次应该也会太平下来吧。    “卑职家中世代行医,但医者能救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公主却能救举国百姓。从那时起卑职就定下决心,要习好医术,投考太医院,为公主效犬马之劳。”这些话藏在齐燮心中许久,如今终于能说给阿娆听。关河国中如他这般钦慕娆公主盛名的人数之不尽,可以有机会在娆公主身旁说这些话的却没有几个。齐燮心中激动,抬手时打落了阿娆一支发簪,发髻一松,泻下一缕青丝。    齐燮忙捡起簪子,跪下道:“卑职无心之失,望公主恕罪。”    “齐太医起来吧,小事而已。”阿娆拿着簪子试图将头发挽上去,结果却把发髻扯得更乱。正打算传素品来梳发,倒是沈遇先来了。    沈遇见阿娆发髻散乱,齐燮又在旁立着,顿时起了无名火,也不等什么通传,径直入殿挡在阿娆前面,厉声质问齐燮:“你对公主做了什么?”    齐燮因他突然出现而怔了片刻,阿娆扯了扯沈遇的袖子,说了句“他是无心的”。沈遇没头没尾就听了句无心,越发恼火,斥道:“冒犯公主,即便无心也是大罪!”    齐燮回过神来,不甘示弱:“沈太傅无召闯殿,难道就不是冒犯公主吗?”    沈遇倒没想到这齐燮瞧着文弱,嘴巴竟也厉害,正要回击,阿娆赶紧劝和:“你们别吵了,齐太医,你先下去吧。”    齐燮恭敬应了声是,皇宫不是讲理的地方,他一个小小太医与人家太傅争吵,赢了也是输。    “他对你做了什么?”沈遇把阿娆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瞧了一遍,生怕她吃了齐燮的亏。    阿娆见他这般紧张不禁失笑:“他只是不小心弄掉了我的簪子。”    “仅此?”沈遇仍不放心,若不是太亲近了如何会碰到簪子。    “仅此而已。”阿娆笑着说道,“齐太医是个君子,你不必这样。”    君不君子的沈遇不知道,反正齐燮对阿娆存了君臣之外的心思是确凿无疑的。他不想再提此人,帮阿娆把落下的发丝拨到耳后,关切道:“头还疼吗?”    “没刚刚那么疼了。”下了朝心头舒畅了,头疼自然便好些了。阿娆忽想起方才沈遇没帮自己说话,抱怨了他几句。    沈遇料到她会说起此事,早已准备好说辞:“我是文官,打仗的事情我若说话岂不成了纸上谈兵,勤国公开口更为合适。”    他这么说阿娆也便不再多言,又问他珩儿怎么没过来。沈遇说陛下想多花些时间学习武艺,将来好领兵作战,今日不来学政。    阿娆有几分窃喜,她喜欢和沈遇单独相处,不必避讳,可以牵牵手摸摸头的。她欢喜地坐上座位,刚把第一本奏章打开沈遇便问她:“公主这就打算批阅奏章了?”    平素都是沈遇催着阿娆办公,今日他这么一问阿娆不禁诧异,还以为是他要带自己去哪里玩乐。沈遇指了指自己的头发,阿娆才想起来还没梳头,便唤素品去取个梳子过来。    素品捧着木梳和镜子入内,沈遇却接过了托盘让她出去,素品怔了怔,忽然明白了什么,低头笑着退了出去。    沈遇把镜子摆在阿娆面前,帮她把头上的簪子一一拆下。阿娆看着镜中的沈遇,满是怀疑:“你会梳髻?”    沈遇淡笑:“梳不来太复杂的。”    阿娆的头发又细又滑,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桃花香气。沈遇想,若能日日为她梳头,从青丝一直到白发,那该有多好。也不知将来阿娆知道他骗了她这么多年,还会不会愿意让自己为她梳头。    木梳轻轻从她头皮滑过,沈遇的手不时触到阿娆的耳朵,轻缓得像挠痒痒似的。阿娆缩了缩头,发丝从沈遇手心滑落。看着青丝离开自己掌心的那一刹,沈遇莫名有些难过。    沈遇是第一次梳女子的发髻,之前也没有过研究,全凭感觉而已。梳了许久才勉强挽了个发髻出来,阿娆捧着镜子左右扭头端详。这发式倒是从未见过,有些像随云髻又有些像反绾髻。    “没想到太傅还有一双巧手。”阿娆笑着回头看沈遇,沈遇还盯着自己的作品,歪歪扭扭毫无章法,他泄气道:“还是让素品来吧。”说话就要拆掉她的发髻,阿娆赶紧护着:“别,我挺喜欢的。”    “有失体统。”    “我觉着挺好。”阿娆对沈遇给自己梳的发髻视若珍宝,说什么也不愿意拆了。沈遇拿她没辙,再多看两眼似乎也不算太难看。    阿娆正要喊素品赶紧把梳子镜子收下去,嘴巴才刚张开就看见素品慌慌张张进来,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    “公主,皇上,堕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