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行云让吴书来安排人走了一遭太医院,等着太医被请来二所之时,乌行云才起身,悠悠哉哉去了珂里叶特氏和几个侍妾通房所住的秋华苑。到的时候,珂里叶特氏正一脸羞涩的扶着肚子坐在绣墩上,见了乌行云立马起身准备行礼请安,乌行云摆摆手,示意珂里叶特氏不必多礼后,便坐到了距离珂里叶特氏足有几步之遥,摆放在外屋中上地段的太师椅上。 乌行云一落坐,自有殷勤的丫鬟上前斟茶。 乌行云面色平静的端起茶杯,浅饮一口后,便出声问太医:“珂里叶特格格身体可有大碍?” 来诊脉的太医是一位头发胡须花白的老者,一听乌行云询问立马笑得好似一朵菊花一般,笑容可掬的道:“恭喜宝亲王,贺喜宝亲王,珂里叶特格格这是有喜了。” “哦?”乌行云不动声色的挑眉:“几个月了。” 太医回答道:“快四个月了。” “四个月,居然还比福晋所怀月份还要大上一月!” 乌行云脸色笑容越加玩味,如此情况自然让珂里叶特氏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想。 “王爷…” 珂里叶特氏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补救时,便见乌行云笑着打断。 “你好生歇息,福晋宽宏大量,定不会计较你失礼之事。” 能将自己怀孕的事儿藏了将尽四个月,这珂里叶特氏的的确确不是乌行云想象的那么老实本分!所以不轻不重的敲打珂里叶特氏几句,乌行云便离了秋华苑。这一回,乌行云并没有回前院,而是仍然去了正院。而如他所料,李元昊正等着他,显然是想问问珂里叶特氏是真孕还是假孕。 乌行云依然将奴婢们包括吴书来都赶到了院子玩耍,这才开口道:“珂里叶特氏是真孕,月份的话比之你来还要大上一个月!” 李元昊点点头,却是道:“本王翻了一下原身的记忆,发现出嫁之时,原身的额娘私下里交给了她几个方子,其中一张便是避子、落胎的方子。” “如此倒也解释得通,珂里叶特氏为何现在有孕…” 在乌行云的认知里,孝贤皇后可不是真的贤惠,所谓的平居冠通草绒花,不御珠玉,不过是装模作样,谋夺上位者的欢心罢了。在孝贤皇后这种传统的大家闺秀看来,让富察(格格)博得头筹生下庶长子也就罢了,好歹富察(格格)也是姓富察的,可要让其他女人踩着她接连生子,那可不行,所以先被抬进二所珂里叶特氏在孝贤皇后嫁进来之时也是怀孕了的,只不过在未诊出来之前就被掌控、管理后院的孝贤皇后给落了胎。 乌行云摇摇头,有些感叹后院女人们之间血淋淋的争斗,又有些感叹李元昊的诚实。 “避子、落胎的方子丢了吧,依着咱们如今的情况,根本没有留着的必要。” 李元昊点点头,却是有道:“该打发人去皇后,额娘那儿报喜讯了。” “一个格格而已,特意打发人去报喜讯,太抬举她了,于她也不是一件好事。”乌行云面色平淡的道:“你有空去景仁宫陪额娘唠叨之时,跟额娘知会一声就成!” “这样也行。” 觉得乌行云这个提议不错的李元昊打了一个哈欠,显然是倦了。见此,乌行云也没了继续打搅的心思,轻言说了一句好好歇息后,便起身回了前院。乌行云回到前院后,依然选择到书房看书。当然这回乌行云并没有看小黄书,而是关于杂学的书籍。 乌行云这一看,直到黄昏时分,吴书来进来轻手轻脚的添了几盏油灯,才惊觉时间过得真快。 “下面下起了零星小雨。”吴书来见乌行云丢了书籍,有出院逛逛的心思,一边吩咐人找来油布伞,一边开口说道。 “又下雨了!” 乌行云语带惊奇的站在窗前,往外看了看,果真如吴书来所说得那般,零星小雨就跟细线一样,布满苍穹。 “走吧,陪爷到处走走!” 说完话后,乌行云便接过吴书来手中撑开的油布伞,身姿笔直、挺拔的走下台阶,大步大步往院门的方向走去。吴书来赶紧也撑着油布伞跟了上去。一主一仆走到院门口影壁处,便见大门从里打开,稚气未脱,却只比弘历小了一岁的弘昼正挤眉弄眼、嬉皮笑脸对着他笑。 “四哥,弟弟又来你这儿蹭饭吃,你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这厚脸皮的混小子… 话说反了吧! 乌行云翻了一记大大的白眼,懒得跟厚脸皮的混小子一般见识,转而很平常的问:“想吃什么,四哥这就吩咐小厨房的人做!” 一听这话,弘昼一点也不见外的报出一长串菜名后,便随着乌行云去了前院用来会客、用餐的外间明堂。作为乌行云身边得力的第一贴心总管,吴书来自是去安排晚膳去了,弘昼刚一落座,便对着同样坐在太师椅上的乌行云道: “三哥最近貌似有点不对劲?” 乌行云挑眉,笑着道:“他什么时候对过劲?” “呃,也是,三哥自从染上肺痨后,就一直神叨叨的!”弘昼呵呵一笑,接着道:“其实三哥应该庆幸他得了肺痨,不然依着他非要拧着皇阿玛的意思,同情旺旺的作态,八成都已经去了黄带子,去十二皇叔的府上吃饭去罗!” “听你这口气,除了有幸灾乐祸,还有羡慕的味道。怎么着,在宫里呆够了,想滚出去自立门户去?” “四哥你知道弟弟的意思就成了,别说出来啊!”弘昼叹了一口气,却是道:“四哥你好歹娶了四嫂,四嫂是个贤惠的,能帮四哥管理好后院,可弟弟我那三所,最近可真够乱的。” 雍正五年的八旗选秀,原身指了出身满洲著姓大族出生的富察氏为嫡福晋。弘昼比原身小了一岁,未指嫡福晋,却指了一位姓崔的侧福晋。虽说侧福晋相当于平妻,也可管家。但弘昼的这位崔侧福晋可不是省油的灯,一进三所,就掀起阵阵腥风血雨,和弘昼院里原有的侍妾通房掐得那叫一个欢。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男人,弘昼虽说玩世不恭,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摆平侍妾之间的掐架,只得一个头两个大的躲了出来。弘昼羡慕弘历(乌行云)的后院的相对平静,以为是嫂子的功劳,却不知他赞扬的嫂子芯子也是地地道道、五大三粗的汉子,管理后院的手段那叫一个简单粗暴,如果不是乌行云平时盯着,时不时的搭把手,估计现在的二所的后院会比三所的后院更加热闹! 乌行云呵呵哒了一声,不对弘昼的感慨发表意见,转而道:“所以女人多了也是一种麻烦,瞧瞧三哥院子里,除了嫡福晋,就只有三两位的通房侍妾。” “快拉倒吧,三哥后院女人少那是有原因的。”弘昼挤挤小眼睛,显得特别揶揄,嗤之以鼻的道:“四哥你很少出宫溜达,不知道咱们的好三哥一年前就花重金给春风楼卖身不卖艺的花魁娘子赎身,现在金屋藏娇养在外面呢!” 卖身不卖艺…… 呵,这话说得可真符合弘昼的本性…… 这下乌行云真的吃惊了,因为他脑子里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可想而知弘时做事有多隐秘。而弘昼居然知道这事,不得不说这才是乌行云吃惊的主要原因! “你怎么知道的?”乌行云忍不住正色问。 弘昼看了乌行云一眼,仍然嬉皮笑脸、没个正行的回答道:“弟弟我无意中碰到的啊!” 弘昼没有说假话,他的确是闲逛街道之时无意中看到衣着平常的弘时进了一幢二进民宅,好奇之下打听,才知道这二进民宅里住的是春风楼那位被神秘富商赎身的花魁娘子。 弘昼知道这事后选择跟乌行云说,就是为了跟乌行云表明他没什么好瞒着兄长的事。关于这点,乌行云自然是明了,当场就笑了出来:“三哥可真是风流子,居然养起了外室,啧啧,小五,你说三哥会不会更加不着调的整出私生子来!。” “不能吧!”弘昼瞪大了眼睛,刚要说什么之时,却见吴书来突然进屋来,神色有些诡秘的道:“主子爷,五爷,三爷来了,说是有要事跟主子爷和五爷相商。”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听这话,乌行云和弘昼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道:“还不快把三哥请进来,三哥是你这狗奴才能慢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