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药,骆少祈离开了,麻溜的很,他还要补眠。
半个月来,他能说他睡的好吗?
整一个活人要被整的崩溃了。
盛阔坐在床下,冰凉的木质地板,他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好几天没换,眼睛很肿,强撑着清醒,是一分不敢睡着。
将容胭没有伤的手,握的很紧,盛阔沉默着看了半响她苍白的睡颜,嗓音略微沙哑的低喃:“……阿胭,你醒来好不好?”
“是我错了,不该伤你的,只要你醒来,你想见他也可以……”
他不是大度的人,更不可能大度到能将自己心爱之人拱手相让,说什么成全他们的话,这些,就跟哽了块石头在喉咙里,堵的难受,他说不出来。
心脏一点点收缩抽搐的疼,疼的四肢百骸都要跟着麻木了。
他低怜哀求,沉睡中的人,一句未听到。
如骆少祈所说,伤好的差不多,过了几天有转醒迹象。
也是在第五天后,她醒来了,盛阔几乎是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呼一下,怕把人吓到了,也紧张睁着眼眸,盯着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的人。
房间内安静,光线不算暗也不算太亮,敞开的落地窗时不时被风吹动。
握着她那只冰凉的左手,她茫然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转眸过来,和盛阔对上了视线。
“阿胭……”他哽咽着,低低喊着她,手不自觉冒出冷汗,他是害怕的。
容胭静默看了他几秒,手从他手中撤了回来,撤不动,反被他握的更紧。
不发一语,随后重新阖上眼。
盛阔有些慌忙地,将她的手松开,捻上被子一角给她盖上,佯装若无其事的一笑:“阿胭,你醒来了,饿不饿?”
没等容胭有所反应,他已经先一步起身,走出了房间,步伐有些踉跄,靠着床坐在地板上太久了,腿脚有些麻木。
等他重新回来,手上拿了一碗肉粥,还冒着热气的。
“阿胭你饿了,要吃点东西。”
将粥放在床旁桌,他又将容胭扶起,靠着床沿,他将粥喂到了嘴边:“阿胭,你吃一点点好不好?”
嗓音低沉沙哑,几近的哀求,又含了几分颤意。
容胭眼眸睁开,看向他,才注意到,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眼底乌青显而易见,好些天没有睡了。
容胭避开递到嘴边的粥,她声音很低的开口,有气无力:“很累。”
持着汤勺喂粥的盛阔,手僵了下,他像是听不到,唇角扯出一秒轻柔的弧度:“阿胭,肚子饿了要吃东西的,你听话好不好?”
她曾经哄过他进食的话,现在变成了他哄她。
很熟悉的场景,有些久远。
片刻僵持,容胭敛了下眸,她声音听上去,真的又柔又轻:“你知道吗,苟延残喘活着,真的很累。”
孱弱不堪的身躯,垂死挣扎,拼命抓住悬着她命的那根草,一点点伤,能让她半死不活。
这样活着,真的太累了。
明明温柔到极致的话语,可说出来是这么残忍,又死气沉沉。
盛阔持着汤勺的手,一点点收紧力度,随后又松开,继续低声哄:“阿胭,粥还是热的,你吃一点点,好吗?”
他红着眼,像只受伤到边缘的困兽,随时会崩溃,眼神哀怜地望着她,让人很不忍心拒绝。
可容胭说过,她心是冷的,她真的可以做到残忍的拒绝。
“不吃,你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