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杳转身,对上一个白衬衫少年,怔了一下。
少年高高瘦瘦,留着一头干净利落齐耳短发,黑裤白衬衫简单干净,很阳光的模样,目光停留在周杳身上。
少女站在一级台阶上,正好与他齐高。
雨刚停,周围散发着泥土的芬芳,清晨浅色的晨光至上而下沐浴在她身上,从乌黑柔顺的头发至下铺陈开,少年愣了下,忽而见她冲他笑了下。
“李劲年。”她开口说。
周杳知道他。
圣斯兰高中学生会主席,当年那场全校参与的校园暴力他没有参与,但他是李戴敏的哥哥,李戴敏是坚定不移站在秦姝身边的帮凶。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圣斯兰高中一直以来实行特殊的校董制,教师和学生分行管理。即教师归校董会管,学生归学生会管,学生会也是这个高中特殊的存在,权利很大,包揽了学校的所有活动,因此学生会里的人多多少少受人敬重几分。
同理,在学生会主席的纵容下,作威作福也更加方便。
但学生会也很难加入,回来前周杳掌握到,秦姝去年开始已经是现任学生会副主席,这个少年的副手之一。
这个少年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但有着雷霆手段。
周杳自然知道能当上学生会主席并且能连任三届的人,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并且,这个人家里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殷实小康家庭,相比于这里大部分学生来说,只能说家境一般。
这个少女没穿校服,李劲年知道她大概就是校董会那边递过来的今年两个插班生之一。
李劲年翻阅过她的档案,少女是周家的人,刚才外面转学回来。
档案照片上的女孩很好看,白熙干净,光明磊落,李劲年当初看照片时就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但此时她就这么站在眼前,真人比照片更加震撼。
看起来很美好的女生,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
她就站在五六米外,歪了下脑袋,含着笑冲李劲年笑,好听的咬字叫着他的名字,这个名字从她口中出来,异样的好听。
这个少女和今天地平线上初升起的太阳一样夺目,让人难以移开目光,李劲年一时无法反应过来,眼睫压低几分,声音不自觉暗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少女笑笑不说话,一定不定地望着他,或许目光略微往下移了几寸,提醒他。
这个女孩不会像别的女生一样含羞带怯地看他,她的坦荡让李劲年有几秒的晃神。
李劲年这才反应过来,圣斯兰高中校服胸前都有学生名牌。
周杳夸赞说,“你的名字真好听。”
尽管她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的人,身为学生会主席受尽谄媚,但他心里莫名地,因为这句话而感到高兴,李劲年声音不自觉哑了几分,“谢谢。”
“你知道高三年级10班怎么去吗?”少女声音欢快,语调微微上扬。
李劲年神情自然,对她笑,“我带你去吧。”
周杳注意到他手里拿着文件,“你是不是有事要忙,还是不麻烦你了。”
李劲年笑起来尤其有少年气,在学校里受欢迎的程度应该不亚于陈笳域,只不过他更加含蓄,加上地位在那,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
他友好笑笑,显然不介意浪费自己时间,“不会,我带你去。”
李劲年转身单手抄袋,率先迈腿,没发现少女唇边的笑意迅速淡了下去,眼睛里头平淡极了。
阳光依旧渡在她身上,只是阳光是阳光,那一瞬间,再温暖的阳光也无法抵达那双好看的眼睛里。
彼时。
行政楼上三楼,校医办公室。
有人站在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前,这人个高腿长,一身简单的衬衫西裤穿出了模特质感,他就堪堪站在那里,一手抄袋,一手举着红酒杯。
东升的晨光拓落进来,折射出这人眼底一丝趣味性。
东方中泽边从办公椅旁走过来,边不满意开口,“裴二公子,你在看什么?我说话你到底听见没,我问你打算在我这躲到什么时候?被裴家发现了去跟我家老头告状怎么办,到时候我就不是被下放到这破学校当校医那么简单了,我可能会被他下放到中东去当战地医生,断手断脚以后讨不到老婆。”
话语嘎然而止,东方中泽循着这人的目光看过去,一愣,发现楼下站着两个人。
前面穿校服的年轻男孩是这学校的学生会主席,东方中泽是这个学校校医主任,他跟李劲年因为学校活动交涉过。
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办起事情来有条不紊,能兼顾各方校董和那些有钱人家孩子的利益,是让东方中泽不得不另眼相看的人。
东方中泽觉得奇怪,那个女生是谁。
圣斯兰高中统一校服着装,这点传统百年不变,那女孩看起来也是个学生年纪,却没穿校服,难道是学生?
而裴二公子,正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个少女,东方中泽甚少见过他看哪个女的露出这种目光。
那女生站在太阳底下,从这个角度上往下看,正好看见她乌黑发亮的发顶和干净白皙的侧颜。
她唇边挂着让人感到非常舒服的笑,正在和李劲年交流着什么。
少男少女站在一起,别说,还挺养眼的。
“挺阳光漂亮的女生,对吧?”东方中泽评价说。
说着,楼下李劲年转身,率先迈步,那少女浮着笑意一瞬间灰灭,东方中泽微微讶异,手里的酒杯里的红色液体都随之微微惊撼一荡。
“这女孩怎么回事啊?”东方中泽看向这位裴姓少爷。
只见裴姓少爷没说话,敛着眸,眸光深谙。
直觉叫裴矜觉得这女生不太一样,不是指外形,而是她身上那种特殊又复杂的气质。
突然,少女像是对楼上目光若有所察,微微抬眸,看了上来。
这个少女好像有某种敏锐的反侦擦嗅觉。
东方中泽“卧槽”一声,“她怎么知道我们在看她?”
东方中泽能感觉到落地窗前的人也明显怔了下。
而后,楼下少女收回目光,像是刚刚只是无意往上一瞥,压根没对上楼上的人,唇边继续挂上浅浅的笑意,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们的错觉,她跟在李劲年身后,只留下晨光中的背影。
东方中泽唏嘘,“我就说嘛,她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在看她。”
蓦地,一直没说话的人收回目光迈腿走到沙发边坐下,他轻轻靠在黑色皮质沙发上,双腿交叠,一手捏着酒杯放在腿上,一手敞开横在沙发背上,姿势好不矜贵,此时头微微一偏,勾唇说,“她知道。”
人如其名,裴家二公子,裴矜。
此时姿态矜贵,语气淡淡地,却带了几分笃定。
东方中泽“啊”一声,正想跟他辩驳辩驳,突然发现放在茶几上的那瓶红酒略微眼熟,愣了一下,拿起红酒瓶,人炸开来,“裴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