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笳域一手拎着皮夹克,推开铁门走进去,“别再跟着我。”
秦姝有些愤怒,“陈笳域!你不要不识好歹!”
陈笳域停住脚步,转身,目光冰凉地望着她,突然视线往下移一寸,目光定格住。
他朝秦姝走近。
秦姝脸色柔和了许多,“笳域,你——”
突然,秦姝脖子一凉,她挂在颈脖的项链一空,只见陈笳域把她项链抢了,冰冷的话语随之落下,“谁让你戴这个的?!”
秦姝精神一震却又不大服气,“是……是陈伯伯给我的。”
陈笳域靠近,目光阴翳,“这是我妈的,谁允许你戴了?!”
秦姝被他盯得有点害怕,“我……我不知道,而且,而且这怎么会是你妈的,我之前明明看见陈灿灿戴……戴过。”
陈笳域呵斥,“谁允许你提她?!”
秦姝不明白,为什么两年前那件事以来,陈笳域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她喜怒无常。
秦姝服软,“不提就不提,你对我生气做什么,我就想问问你,出国的事情,你都打算申请什么学校。”
“滚!”
……
周杳站在阳台上,晚风涤荡轻拂过她的脸庞,她看着底下不远处说着什么的两个人,眼底露出了不想掩盖的厌恶。
她拿起手机给林蓝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一查那天那个人。”
经过昨晚的角逐,她知道那个人身手绝对不在她之下,周杳喜欢知己知彼,更不喜欢人在暗她在明。
林蓝是她在华盛顿读书时的学妹,信息时代,作为一名骇客,掌握的东西远远要比人们想象中多得多,大海捞针的事情在一名职业骇客这里,不过是按下一个键盘回车键的事。
林蓝声音从那头传来,“好,给我一点时间。”
周杳回到房间,五分钟后换了身衣服。
偌大的玻璃镜前,少女一身款式宽松的黑T,下身黑裤包裹下一双笔直的长腿,脚上一双板鞋,低调又不易惹人注目。
少顷,她扎起头发,再从旁边挂钩处取下一顶帽子盖在乌发上,帽檐低垂,遮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恰恰好露出左眼尾一颗美人痣。
三十分钟后。
市中心医院VIP七楼。
几个穿制服的侦察员经过,其中两个表情讨论说,“那叫萧兰的学生突然就篡改了口供,昨晚送来时还说自己是被人骗上天台推下楼的,可刚刚就改口了,说她记错了,是她自己在天台吹风不小心掉下去的。”
“这尼玛有毒,这不明摆着撒谎呢吗?”
“她仗着自己还是个学生,就一口咬定自己是当时受了惊吓记不清了才胡说,说她就是自己不小心的。”
“问过医生了,做过脑科检查了,她有没有什么脑部创伤导致记忆力紊乱?”
“没有,脑子好使得很,一口咬定了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来的。”
很明显,萧兰已经做好了笔录。
并且还是无效笔录。
她还不够胆供出那帮人来。
角落里,少女抬手压了压帽檐,直到那些便衣走过,她抬腿往前走几步,神情自然地拧动萧兰的病房房门,进去,关门,摁下反锁,动作一气呵成。
病房里萧兰刚被询问过,此时已经熄灯休息。
漆黑的病房里,萧兰躺在病床上,盖着薄被,手里插着针管,输的点滴多半是营养液,匀长的呼吸声轻而缓。
周杳站在门边,朝病床边上走去。
她站在病床边上,垂眸,目光平静地审视着萧兰的脸,可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周杳的目光冰冷得没有半点温度。
陷入睡眠的人似乎睡得不太安慰,额头上出了层薄汗,她小声呢喃,“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她似乎有些慌张,睡梦时还发着抖。
站在病床前的周杳唇角轻勾。
她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呢喃自语,又像是回答萧兰的话,“没有为什么,你想解脱,这可不行,你得活着,在圣斯兰不人不狗地活着。”
梦里的萧兰似乎有感应似地,猛地从梦中惊醒,黑夜中她瞪大了那双不大好看且一直让她自卑的眼睛,呼吸一窒,“你——”
周杳伸出一根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嘘。”
萧兰身子开始颤抖地从床上爬起来,不断地往后靠,黑暗中,眼前少女那三分熟悉的眉眼让萧兰浑身像一根虚待的弦般紧绷了起来。
别人可能不会发现这个少女和陈灿灿的相似之处,但萧兰绝对不会分不清!
那个她曾经的朋友,圣斯兰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却被她抛弃的人,记忆中那个无数次在睡梦中来找她的人!
“你……你是人是鬼?!!”
周杳笑笑,“萧兰,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实话。”
“什……什么实话,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没有朋友了?告诉他们你是怎么把你唯一的朋友害死的,恩?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去自首,好不好。”眼前这个少女的语气很轻盈,甚至带着诱哄的味道。
萧兰牙齿都在打颤,“不要,不要,求求你别来找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杳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睫,觉得有些可惜,“孺子不可教也……”
此时此刻外面响起细细簌簌的声响。
“矜哥,这门怎么打不开,是不是护士出去时不小心反锁了?”
那人觉得奇怪,等他再次尝试转动门把手的身后,居然就开了。
“诶,开了矜哥。”
里头的萧兰看见门口的人,突然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滚开,你离我远点!!!”
一个枕头朝门口扔了过来,助理余剩往这人身前一挡,枕头接住,“矜哥,你没事吧?”
裴矜颔首,“恩。”了声示意没什么。
他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这女学生,边跟余剩说,“去找医生看看她怎么回事。”
余剩点头,立即出去找人。
病房里的萧兰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腿呈保护姿势,下巴搁在膝盖上,惊恐着望着门口,裴矜觉得她的目光很奇怪。
就像是,透过他在看门外面的什么东西。
门对着的候诊椅上,少女双腿交叠,双手抱胸,将帽檐微微抬起,露出一双眼睛,唇边挂着松散的笑。
她的眼睛里倒映出里头萧兰见鬼了的神情,随之,她笑得更深了些,似乎对萧兰的反应挺满意的。
裴矜转身时,看见长椅外空荡荡一片,空无一人。
而萧兰的眼睛还在死死盯着那里。
裴矜往前迈步,走到门外走廊里,目光扫视一圈,在左走廊看见一个穿着黑调,带着鸭舌帽的低调背影。
他径直往前走,跟了上去。
余剩匆忙带着医生走来时看见裴矜往另外一个放向走,开口问,“矜哥,您去哪?”
裴矜没回答,留下一道背影。
周杳没走多久就发现身后有人了,最前面有面很大的玻璃镜,镜子反射出身后人。
她走去前台,问一个护士姐姐,礼貌询问,“您好,请问洗手间在哪?”
护士小姐姐正在忙,抬头一看惊鸿一瞥,觉得少女甚是漂亮,她发了两秒钟呆,往旁边指了指,“在那边走廊最尽头。”
周杳微笑,“谢谢。”
护士小姐姐忙说不用谢,低头继续忙活。
没多久,大概是两秒钟后,又有一道慵懒好听的嗓音从头顶悬落。
“你好 ,刚刚那个女生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