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轻舔上牙膛,他气笑了。
他被骗了。
根本就不存在上课时间段哪个门不开的事。
那女孩就是单纯在玩他。
新生开学前两周是招生期,午休时间,学生会和各大社团在操场摆摊招新,正中央的学生会摊位是最多人排队拿招生表的摊位,绝大多数加入的学生都是担任学生会职务写进履历表中会为升大加分。
历年来,学生会的招新都是两个副会长在筛选,因为这一届只有秦姝一个副会长,所以只有秦姝和部下招新。
午后的阳光有些猛烈,秦姝身边坐了个部下举着电动风扇。
而秦姝正低头,不知道在和什么人发消息,脸色间透着股烦躁。
她敲击手机,回那边消息,最后赶不及,起身一个电话回过去。
没多久,那头哽咽出声,“秦姝……帮帮我。”
秦姝看了看周围,垂眸对电话说,“你说什么,帮你什么?”
“陈灿灿回来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在哪,萧兰。”
那头沉默了,“我不相信你。”
秦姝:“今晚八点,到东城区秦家的废弃工厂来,我们仔细谈谈,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帮你。”
挂断电话,秦姝又接到一个电话。
看到手机号码,她整个人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秦学姐?”
秦姝吓了一条,下意识地把电话掐了,回头发现是自己高二的学妹,脸色才缓和一些,“什么事?”
“学姐,下午就开始面试了,我们筛了部分简历出来,下午第一轮面试大概两点开始,您能出席吗?”
秦姝点头,笑得有些勉强,“当然可以。”
那个高二学妹谄媚地说,“学姐,刚刚好像陈学长来了,就在附近,肯定是来找您的。”
“陈笳域?”秦姝语气有些难掩的惊喜。
“好像就在操场那头。”
秦姝走去,远远地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陈笳域。
他靠在教学楼的栏杆处,目光看着远方的什么人,或者事,秦姝看见陈笳域目光里带着迷茫,秦姝不由自主地朝着他看的放向移去视线。
操场边一颗大榕树上,靠着一个女生。
女生一腿伸得笔直,一腿微微曲起,脚上踩着马丁靴,她一手枕在脑后,一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双眸紧闭,睫毛垂落,正在小寐。
白日天光从树缝洒落,为她度了层亮光。
睡梦中,是一片四下无人,窥不见天光的大地,时光窜梭到很多年前,小小的周杳被周以司牵着站在大地的这一头,她安安静静地看着世界那一头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消失在世界的那头,天空中荡来一个小女孩铜铃般的欢快笑声。
很快,梦境转场。
辛辛那提德国籍教室的咨询室里,菲力教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飘荡,两人无数次重复那无用的一问一答的心理咨询。
“你这一年多的情绪是怎么样的?”
“我不知道,愤怒,自责,内疚。”
“出事那天你在哪里?”
“远在大西洋海岸,我在大学里,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上课,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在她身边,没能阻止这一切。”
“隔了十万八千里,你知道了也无法阻止那一场意外的发生。”
“不,那不是意外,那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些人都无法免责。”
“你调查过了?”
“调查得很清楚,她的日记本里也记载了很多,除了一些细节。”
“你叫周杳还是陈灿灿。”
“周杳。”
“你是姐姐吧,一般来说年纪大那个要比年纪小那个肩负多一点责任。”
“事实上……”她停顿一下,“我是妹妹,我迟她一分钟出生。”
梦境随之继续转场,她梦见了裴矜。
那个初见便惊才艳艳的少年,拿着电子笔给一众解说案件时,逻辑缜密,条理清晰,浩然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内心的最深处生了根发了芽而不自知,让她心甘情愿在犯罪心理学这条路上深造的人。
原以为只要站得够高,未来会再度在联合国国际组织上再度碰面,不曾想在这种小地方遇见。
周杳觉得梦中的自己破破碎碎,七零八落,没什么归属感,最后迷迷蒙蒙睁开眼睛,瞳仁里头好像有很多画像缠绕,让她觉得内疚,又充满了恨意,她双眸逐渐聚焦,卷而长的眼睫微微向下扫落,对上不远处看向这边的人。
她把眼底的恨意和冷漠收好,对那边的人笑了笑。
李劲年率先开口,“抱歉,路过无意冒犯。我能冒昧问一下,你是怎么上去的吗?”
周杳坐直了些,双手抱胸,弯着唇说,“爬上去的。”
“心情不好?”
“恩。”
“为什么?”
“做了噩梦。”
“是吗?梦见了什么?”
周杳笑意深了些,“梦见自己杀人了。”
“你的梦真的很特别。”
周杳笑笑不说话。
“你也很特别。”
礼尚往来,周杳回了句,“你也是。”
两人都沉默了,然而话题已经结束,而李劲年似乎还不打算走,“你上次说想加入学生会,现在对学生会还感兴趣吗?”
她眼底显露出故意为之的喜悦,“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