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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隆隆隆!

初秋,天高云淡。致知堂的演武操练校场上,急促的鼓点如骤雨般震耳欲聋,“飞马穿杨”的大旗随风猎猎飘摆,格外醒目。阵阵喝彩叫好声此起彼伏。

致知堂每个月末都会在校场举行射箭比赛。规则是以百步为距,插一个靶子,划上十圈,靶子正中点上红心。参赛者要骑马穿过纵道,同时朝百步外的靶子射箭,谁射中红心最多,便是当月的射箭状元。全年累计射中红心最多者,便是当年的“飞马穿杨”总状元。

成了状元的,不仅有奖赏,还能披红挂花地骑着高头大马绕行校场三周,露脸又光彩。

这项比赛简单易行,并不危险,观赏性也佳,正合适小伙伴们一起互相切磋。以此激励学堂众子弟们的学习热忱。

夏侯徽自从跟着兄长隔三差五地到致知堂蹭学以来,还是第一次观看这种比赛。

一阵锣鼓响过之后,教习师傅宣布比赛正始开始。

今日第一个上场的是毌丘俭。他意气飞扬地紧了紧衣带,冲左右的小伙伴们一抱拳,潇洒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又冲着在身旁不远处观战的好兄弟夏侯玄打了个响指,“瞧我的!”

而后一骑绝尘冲进纵道,豪气满怀地抬臂拉弓,唰唰唰唰,箭似流云一般,十支羽箭轻轻松松满中红心,为今日的比赛开了个好彩。

场内外顿时响起一片欢腾雀跃之声!连场中的教习师傅也不由频频颔首。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后,轮到了夏侯玄。他自小便随着父亲练习射箭骑马,箭艺精湛,是这些子弟中的佼佼者。

夏侯玄为人随和,人缘一直很好,他刚翻身上马,在场边观看的子弟伙伴们便传来一阵响亮的叫好助威声。尤其是站在人群前面的毌丘俭摇臂呐喊着,喊得最是起劲儿。

听到伙伴们的欢呼声,夏侯玄微微一笑,背好弓箭拍马向前。

今日,他穿着一身牙白色戎服,腕上扎着同色锦纹护袖。面如美玉,目若灿星,少年的身姿挺拔如同一株春日白杨,骑在白马背上分外耀眼。

但见一道闪电似的白影从纵道上倏忽闪过,夏侯玄在马背上稳稳地搭弓扬手,箭发如雨,干净漂亮!箭箭正中红心,引来阵阵喝彩。

“咦?有只蝴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此时,一只白色蝴蝶蹁跹着误入校场,扑闪着一双翅膀,惊惶地从夏侯玄手旁飞过。

最后一箭已经堪堪在弦上,夏侯玄生生收了力,悬而未发。

他提着气满拉着弓,待那只蝶飞走,才松手射出手中最后一支羽箭。

由于他方才略有分心,最后一箭的力道稍稍偏了一点点。饶是如此,羽箭仍是擦着靶子正中的红心边缘射中。

待夏侯玄收了弓箭,场边负责计数报数的小伙伴跑到靶子旁边,仔细地辨认了最后一箭的位置。虽是擦着红心边缘,但仍然在红心之上。于是骄傲地高高举起双掌,伸出十个手指报数,“夏侯玄,十中红心!”

这是今日全场第二个十箭全中红心的。又是全场掌声雷动!一时间,校场内外的叫好声此起彼伏传出老远。

夏侯徽娇小的身影站在人群前面,她满心为哥哥感到骄傲,兴奋又自豪地和伙伴们一起欢呼着。

自己的哥哥真的好棒啊!她虽然也随着府中师傅习过射箭,不过毕竟是女儿家,身小力薄,次次拉满铁弓大为耗费体力,技艺远不如兄长夏侯玄精湛。

比赛临近尾声之时,差不多到最后才轮到司马师。

他一贯性情孤僻,和子弟们互不来往,也从来对学堂活动漠不关心,今日依然排在队伍最后。

司马师的年纪比夏侯玄大了一岁多,在这批学堂子弟中算是较为大龄的,身量个头儿比学堂其他子弟略高,臂力相对也更足些。

若非学堂要求适龄子弟人人都要练习射箭,司马师其实有些不屑参加这种比赛。他虽然只有十五岁,却从小一直勤练功夫从未懈怠,马上射箭也不在话下。像今日这种距离与难度的射箭,于他不过是小菜一碟。

但是,奇怪的是,当司马师翻身跃马,拉满弓瞄准红心时,本是一片喧嚣沸腾的射箭场周围却渐渐安静下来,欢呼声也跟着渐渐止歇,甚至近乎消失于无了。

司马师并不理睬周围,昂着头,面容倨傲。他一旦拉上弓便全神贯注,视周遭如无物,双目似鹰隼一般紧盯靶子红心。

随着“绷”的一声,手中羽箭尽数离弦而出!

他出手迅疾,射箭速度极快,只听唰唰唰唰唰几声!游弩赛过流星,一眨眼功夫,箭筒中的十支箭已悉数射出!

“哇!好厉害喔!”场边的夏侯徽看得近乎有点呆住,不由得跳起来为他拍掌喝彩!

她从小就由衷佩服有才之人。这个看起来寡言默语的少年,射箭时的英姿与平日里的不苟言笑老气横秋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竟是那样英气勃发,让人移不开眼。

她身旁的兄长夏侯玄望着靶心,也不由地轻轻点头,露出赞许的笑容。

司马师向人群中唯一发出欢呼声的位置扫了一眼。发现是来自夏侯玄身边的漂亮小书童。便冷冷地又将目光转回到射箭场。

周围有几道讶异的目光看向夏侯徽。她这才发现,除了她之外,现场的掌声欢呼声寥寥,并没什么人为司马师的出众箭艺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