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之后,王闱运走了,换了一个没多大学问的老师,他兄弟便不愿意商住衡陽书院了。
因书箱累赘,就雇了两条民船,装载书箱,包运到平江悟口岸,兄弟二人,每人坐守一条。
当那搬运书箱船的时候,两名脚夫台一口皮箱,只压得汗流气喘,脚夫因争论要增加力钱,说:箱里装的不是衣服,衣服没有这么重,必是金银珠宝,码头的习俗,搬运金银的力钱,每挑每台,比搬运谷米什物须贵二成。
向乐山懒得和那些脚夫多说,就依照搬运金银的力钱给了,也没说明箱里全是书籍的话。
谁知船户认真当作是二十大箱金银,就陡起了杀人越货的念头,见乐山兄弟,都是文弱的书生,年纪又轻,更没有仆从。
这念头一起,招待他们兄弟,便份外的殷勤,每日好酒好肉的,办结二人吃!
他们初次坐这长途的民船,又在洪杨乱平之后,哪知道江湖的利害?
各睡在各人的船,吃喝饱了,就拿着书看,停船启碇,以及经过什么码头,全不顾问。
船行了四日,船户只因没有好下手的地方,遂商量这夜并不停泊,在江心动手。
这夜的月色很好,向乐山生的这条船在前,向曾贤的船在后,相离有半里河面。
向乐山生性本来喜酒,寻常的民船,照例黄昏时就停泊不走了,有时恐怕赶不第二个埠头,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就停了,从来不曾坐过在月夜行走的船,这夜倒觉得很雅兴,独自拿了一壶酒,坐在船头,边喝边观玩夜景。
正在喝得有八成醉意,忽听得身后脚步响,他以为是船户撑腰篙,懒得回头去看。
手里端着酒杯,刚待往嘴边送,陡觉有人一把将自己的辫发揪住,向乐山醉意阑珊中,也不问揪辫发的是谁,只将头向前一点,就听得啪的一声,把那人一个跟斗,栽到前面船板,触眼即见那人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这一来,却将酒意惊退了!
忽地跳起来,一脚点住那人心膛,回头看舱里,又蹿出一个拿刀的人来,见向乐山脚点住了一个,他也不识进退,亮刀直劈过来,向乐山哪有心思和他动手?
一晃脑袋,辫尾流星一般的,一绕就绕着了那拿刀的手腕,顺势一带,洪矮牯,周敦五那么有本领的人,尚且受不了一辫尾,船户能有多大的本领?
被这一带,如何能立脚得牢?扑面一跤,也跌倒在船板!
向乐山拾起一把刀,指着二人问道:“快说!后面那条船,和你们伙通了没有?如何相离得这么远?”
船户道:“伙通是已伙通了,不过他们已经动手没有,就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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