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皇家真的也那么死讲规矩,今年都二十二的二皇子,应该早就子凭母贵,靠着他那个皇后娘,当上太子了。
还用得着夹着尾巴做人吗。
再说了,她这话要是被皇贵妃听到,会很惨。
站在院落各处的龙鳞卫眼睛也不抬,就好像没听见两家大佬的女儿在为他们争执一样。
最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黄家婢女挫败了花家的同行,将分配给她们的龙鳞卫给保了下来……
而荼靡,就是趁着两人吸引龙鳞卫注意力时候,避过龙鳞卫小心翼翼地进入了黄素馨的东厢房的地界,找了一处勉强躲避。
这也算留在皇帝身边的一大好处了,对龙鳞卫的巡防布置,了若指掌。
不过,也仅此而已。
秀女们睡觉的那间屋子,是肯定不好进去的。
她是清楚龙鳞卫这些人办事规律的,那么,下手杀人的人,也一样吗?
荼靡刚在树梢上蹲好,黄素馨就从外面进来了。
她的手里依然拿着那本小册子,一边走,一边看,好像很有趣味的样子。
之后,她们进了房间,门被关上之后,从外面看,就只能看见几簇时不时晃动的模糊人影了。
这一切看起来,就好像前天没有出事,这些闺中的小姑娘,仍然还有心情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一样。
没人看见黄素馨一进了门,其实便皱了眉头。
她搁下手里的小册子,顺手就从桌面上拿过一个被磨得光滑能当半个镜子用的南疆钟表一边坐下,一边随意把玩。
眼睛还若有若无地随着钟表反光面转换方向而不动声色移动。
钟表对着梁上,对着床底,对着旮旯角落晃过去……
黄素馨一边把玩,还一心三用和婢女说话。
等婢女小心翼翼在屋里“逛”了一圈,合上衣柜给黄素馨拿出一件替换衣裳来,黄素馨才放下手里的钟表。
主仆几人却都看也不看叠得整齐如方块的衣服一眼。
“春含,刚才做得不错。”黄素馨指的是在院子里和花家的人吵架的事。
又转而问另一个婢女春桥:“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觉?”
她们主仆入夜后特地在住处附近逛了一圈,为的是求一个安心。
春桥五官比较敏锐,说不定能感觉到一点什么。
春桥摇了摇头。
黄素馨不怪她,只能说自己尽力做好所有能做的事:“这一次的事,十有八九是冲着我或是花絮来的。”
下手的人之前在她的茶里其实也加了料,很遗憾的是,她根本就没有碰一口。
对于主子说的事,春含和春桥没什么好怀疑的,只是不免好奇她们的主子怎么知道那杯茶有问题。
黄素馨没有解释。
也许骨子里小心谨慎习惯了的人,不管到了哪里,都是一样的吧!
“行了,你们两人夜里别睡太死。”
两个丫头齐齐答应。
春含和春桥虽然碍于主子的命令,检查确认了衣柜和床底这样的地方有没有藏人。
但她们都觉得,就算有人真的想对她们黄家和花家的秀女下手,应该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
昨天刚死人,眼下龙鳞卫把储秀宫看守得成什么样子!
所以,下意识没把主子的交代太往心里去。
不过,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说得准的呢?
等到了时辰,黄素馨由婢女服侍着洗漱了,躺了下去。
屋子里也熄了灯。
只剩下门外若干的龙鳞卫还一个个精神抖擞地守卫着。
春寒料峭,即使快到了二月,到了夜里,仍然是冷的。
这样的冷,或许能够令人连对空气中那一缕人为散发出来的冷意的感知,也变得迟钝了一些。
月亮一点一点升高,慢慢地升到了云层里,被遮挡掉了大半的光芒。
地面上的一片黑沉,便成了躲在暗地里伺机而动的黑蛇最好的掩护色。
整整九名龙鳞卫,牢牢守护在黄家院落外面,一点不敢懈怠。
却有一息寒芒因为月光突然有一瞬间重新照射进屋子,而在屋子里露出身形。
穿着黑衣的男人仿佛凭空出现一样,缓慢而熟练地向着屏风的另一边靠了过去。
月光照射下,男人的身后,脖子上各有一道血痕的春含和春桥悄无声息地仍然躺在屏风外的软榻上睡着。
只是。
胸膛没有任何起伏。
很快,云层再度将月亮遮住,屋子里的一切,也都再次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