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秦臻还没来得及开心几分钟,这一幕就好死不死的被身后的徐乔阳看到了。
“哟,林空竹,你这是膜坏了还是手机坏了啊?”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问:“怎么不换一个?”
秦臻皱眉,回头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啊?”
徐乔阳笑眯眯的,一点也不在乎她眼刀的样子。
林空竹唇角带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根本没理徐乔阳的发问——这意思就是赞同秦臻的话了。
关你,什么事啊?
徐乔阳等了会儿,脸色这才慢慢的沉下来。
他忍不住有些口不择言:“哦,我忘了。”
少年本来阳光英俊的眉眼染着肉眼可见的阴翳,恶劣的笑了:“换不起是吧?”
一瞬间,秦臻真想回头一拳打爆徐乔阳的狗头,她怒道:“你话怎么这么多啊?”
说完,她有些无措的侧头看向林空竹,可后者的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就好像没听见徐乔阳的讽刺一样。
似乎那些恶劣的嘲笑对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少年脸上并没有她所担心的难堪,怨愤……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徐乔阳的话甚至他整个人于林空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秦臻脑子里刚刚那些冲动的念头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并非是不气徐乔阳了,而是她不想再说什么让林空竹为难,众目睽睽的班级里,吵起来都会下不来台。
但这股子怒气忍到老师磨磨叽叽的说了一大堆话后,终于熬到放学就忍不住了。
秦臻当场就想拦住徐乔阳好好教他做人,奈何那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
“咦咦咦?”被秦臻气急败坏的拉出校外寻不见人,许纾蔓气喘吁吁之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徐乔阳又得罪你了?”
“他有病!”秦臻冷冷的问:“你没听到他刚才怎么说林空竹的?一个男生怎么这么碎嘴啊?”
“……听到了啊。”许纾蔓有些茫然:“但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他愿意说就说呗。”
秦臻愣了一下。
一语惊醒梦中人,忽然之间,她意识到了许纾蔓他们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林空竹他不就是个穷酸又高傲的臭男生?说实在话,我也不是很看的上他,不知道你干嘛要坐他旁边,你之前也不怎么理他来着。”
许纾蔓耸了耸肩,自然而然的说:“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
秦臻眯了眯眼:“什么不是第一次?”
“就徐乔阳和林空竹不对付啊,也不是第一次说他了,哦,好像第一次当着你面而已。”
许纾蔓没注意到秦臻越来越凝滞的神色,犹自大大咧咧的说着:“之前挺多次他都有点找麻烦来着。”
秦臻突然大声问:“怎么找的?!”
“你吓我一跳。”许纾蔓被她喊愣了半晌,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才道:“为、为什么生气啊?”
意识到自己情绪是有点失控了,秦臻深吸一口气,但脸色还是难看得紧。
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徐乔阳怎么找麻烦的?”
许纾蔓犹豫了下,还是把之前徐乔阳前段时间和周围的那些‘狐朋狗友’一趁着秦臻出了教室,就冷嘲热讽林空竹‘穷酸’‘装逼’的言论,还有故意踢凳子和推桌子的等等幼稚行为都交代了。
但打从心里其实她觉得这都不算什么,只是因为秦臻的脸色并不好,说话的态度和声音才都是怯怯的,一本正经的。
秦臻沉默的听完,心里一片冰凉凉的。
不知道是自己缺心眼还是刻意留恋坐在林空竹身边从而故意忽视的原因,秦臻发现自己竟然从未意识到,原来自己是会给少年带来麻烦的。
她当时因为喜欢,因为想和林空竹当同桌就坐过去了,但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徐乔阳和许纾蔓跟着她,而又有一群平时玩的好的人跟着徐乔阳——
这致使林空竹莫名其妙的就被他们的圈子所包围,成了里面的唯一一个‘异类’。
这些人看不顺眼林空竹,背着自己不断的找他麻烦,他该有多烦多懊恼?
秦臻从来没被人排挤过,讽刺过,甚至是忤逆过,所以她无法感同身受的去猜想少年的反应,她只知道他面上从未流露分毫的厌恶,依旧宛若平常的上课下课,并且给她补课。
可归根究底,林空竹一切麻烦的源头都是因为自己呀。
耳边萦绕着许纾蔓显然‘不以为然’的声音,秦臻心头躁意横生,压都压不住。
“行了。”她打断她:“你觉得这样没问题么?”
许纾蔓一怔:“什么问题?”
“什么时候欺负同学的校园霸凌,”秦臻顿了一下,唇角勾勒起一抹微嘲的弧度:“可以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许纾蔓心里一滞,下意识的觉得秦臻对自己的指控不公平,想要反驳,但她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毕竟秦臻虽然不爱学习,有些懒散纨绔,但却是真的从来没有欺负过同学,也没有在背后议论过同学之类的……可自己是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她只能弱弱的说:“这…算得上校园霸凌么?”
秦臻反问:“你觉得呢?”
说完,她没有继续咄咄逼人下去,背起自己的书包走人。
许纾蔓怔怔的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若有所思。
之前秦臻的书包永远只是一个摆设,里面的东西是手机,平板,指甲油或者各种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却唯独没有关于学习的东西。
可这段时间,她书包里的正经书本越来越多了,看起来居然像真的学习了……就在林空竹给她补课之后。
忽然之间,秦臻这段时间偶尔奇奇怪怪的举动,今天突如其来的愤怒,似乎都有了缘由。
会不会是因为……许纾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咬了咬下唇。
就在这个时候,秦臻回了头。
“怎么想都是很生气。”少女明媚的脸上几丝残留的愠怒尚未消散,神态娇憨:“我最近不想理你了,这几天别找我。”
未等许纾蔓回话,她就跑走了。
实际上秦臻何尝是不想理许纾蔓,她连自己都不想理,内心烦躁得很,她总觉得自己其实是做错事情了,甚至从一开始就是错。
现在如果想知错就改,想让林空竹这个好学生的生活回到正常轨迹上,不会被外在的人或事打扰……那大概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少年就不会再有机会考自己这个错题集了。
怎么办呢,好舍不得。
秦臻清晰的感觉到心中的某个角落里在缓慢塌陷,就,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