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纪桃看向纪唯,见他面色难看,又转向柳氏,“娘?” 柳氏眼眶都红了,鼻尖也微红,显然急得哭了。 纪桃的面色也冷了下来,却听到后面跟上来的钱进急切问道:“爹,娘,这是怎么了?” 钱进他爹转开眼,不说话。他娘胡氏直接不搭理他。 “大嫂,你告诉我好不好?”钱进看向方氏,祈求道。 方氏左右看看,也没回答。 两边的人都面色不好看,钱氏看这情形暂时是劝不好了,只好道:“大嫂,当初你没告诉我这个,你看看现在……” “怎么了?我好好的儿子给人做上门女婿,总得让我提点要求吧?再说,以我家阿进的长相和懂事,我这点要求也不算不过分吧?他总不能绝了后……” 胡氏一开口,如她打扮一般爽朗利落。 钱氏余光观察着纪唯和柳氏的表情。 纪桃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就是钱家的什么要求纪唯和柳氏不答应,而钱氏在这里面,有没有隐瞒还不好说,但是她一定是偏向钱家的。 钱进哑然,看了看纪桃难看的面色,劝道:“娘,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这要是成了,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 闻言,胡氏微微惊讶,看了一眼钱进焦急的面色,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脸正色道:“别,这样的姑娘我可不敢要,这还没怎么呢,就撺掇得你跟我顶嘴……” 此言一出,柳氏不乐意了,冷笑道:“你这话说清楚,我闺女怎么撺掇了,就方才出去那一会儿?” 胡氏眼光颇有深意的在纪唯身上一扫,转开眼,意味深长道:“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 柳氏面色一变,站起身,冷笑道:“既然如此,请回吧,免得我有人说我闺女蛊惑人心。” 钱氏早在胡氏方才那话一开口时就面色微变。纪桃眼尖的注意到了,显然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秘。 钱进急了,忙道:“娘,到底是怎么了嘛?你们不告诉我,我……我不走。” “阿进,我是你娘,我不会害你。”胡氏淡淡道。 钱进哑了声,低下头不说话了。 纪桃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勾起,不再看钱进,只看向钱氏,冷声道:“大舅母,你可真是我的好舅母,这是带着人来我家冷嘲热讽来了?是不是看我爹只我一个女儿,纪家没有人顶门立户,你们就可以随意欺负?” 钱氏本来赔笑的脸微微冷淡了些,她自觉是纪桃的长辈,且这门婚事虽有些波折,在她看来,她是没有私心的,此时顿觉一腔热血被纪桃一番话浇了个透心凉。 她还没来得及生气说教两句。就听到纪桃冷然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也不想争论谁是谁非,你们请回。” 纪桃站在屋子中间,身形瘦弱,却身姿笔直,仿佛不折的铁骨一般。 钱氏顾不上说教,忙假意斥责,眼神暗示性的往胡氏那边一扫,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纪桃看着看着纪唯手背上的青筋,心里微酸,淡淡道:“抱歉,大舅母,今日我心情不好,您是我长辈,多担待。至于别人,受不了就请回,反正大家也不是很亲近的人,没必要勉强着维持表面上的情分。” “桃儿……”钱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番话明明白白就是告诉在场众人,这门婚事已经不可能。 纪桃不理。 此时纪唯开口了,他当村长多年,语气不疾不徐却稳重非常,“请回。” 钱氏面色微变,却不敢再说。胡氏听了纪唯的话,眼神微闪烁一下,本来就怒气冲冲的脸更怒几分,皮笑肉不笑道:“多谢招待,只是我家中事情繁杂,还得赶回去,今日就先告辞了。” 说完看向一旁看着纪桃满眼不甘的钱进,淡淡道:“阿进,谢谢你姨招待,我们走吧。” 胡氏率先站起身往外走,方氏紧随其后,钱进他爹沉默跟着,眼看着三人走出门口,就听到门口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天跃笑着开口了,声音清悦,带着些读书人的酸腐,“没想到今日真的亲眼见证一场嫂子带着娘家人欺负自己小姑子的事情,以前我只以为那是话本里编出来的。” “关你什么事?”胡氏正好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一眼林天跃,眼神不屑,冷笑道。 “是不关我事,只是我好歹是个见证人,日后若是有人好奇问起此事,我也好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啊。 ”林天跃不慌不忙道。 胡氏冷哼一声,到底没有和林天跃纠缠,直接就往门口走去。 门口的机锋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 眼看着胡氏几人看不到身影了,钱氏看了看钱进一脸的懊悔和不解,对柳氏道:“他姑,阿进这孩子确实不错,你也看到了,他对桃儿很上心,若是这门婚事成了,桃儿以后的日子肯定好过,要不,你再好好想想?我也再去劝劝我大嫂?” 柳氏似乎太过失望,扭开脸不看钱氏,拒绝的意思明显。 “婶子,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娘那边,我去说。”钱进突然道,语气认真。 柳氏跟没听到一般。 “大舅母,不必了。”纪桃淡淡道,“前些日子多谢您费心,日后你还是歇着,对了,香香表姐就要嫁人了,你还是给她备嫁妆要紧。” 说起柳香香,钱氏很是满意,眉眼间都几乎飞扬起来,嘴上却谦虚道:“不就是嫁妆,香香自己就行,你可是柳家这辈唯二的姑娘,你的婚事一样重要。” “桃儿,阿进确实不错。我回去劝劝你婶子,这成亲是结两姓之好,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可不能因为一时生气而错过了良人。”钱氏苦口婆心。 屋子里一片安静,只除了钱进越来越亮的眼睛,气氛渐渐地凝滞起来。还有钱氏快速劝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