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用，我哪有这个本事教您呢！”林榆姒笑着躲开。

“大老远就听见你嘻嘻哈哈的，都成婚了还是这么浮躁。”

林榆姒见一座院门前跨出一名年轻女子，已梳作妇人发式，面颊微微泛红，像是常年被冷风吹袭后的颜色，她的眉眼倒是和自己有些相似，只是毕竟年岁长了不少，更显沉稳娴静。

她手边还牵着个小女孩儿，身量尚小还不及她的腿高。女孩儿一手正举着块酥饼啃咬，一双圆眼直盯着林榆姒好奇地眨了眨。

林榆姒自知来人是谁，忙唤了声：“姐姐。”

“不错，还算有点良心，没彻底忘了我，”林榆媛哂笑了声，复将手边的女童向前推了推，“妙姐儿，喊姨姨。”

叫妙姐儿的小女孩却不舍得放下口中的酥饼，又咬了一大口，才含混地喊了声奶声奶气的“姨姨”。

林榆姒见她着实可爱的紧，遂蹲下身冲她张开双臂，笑道：“妙姐儿，给姨姨抱，姨姨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不要。”

妙姐儿丝毫不为所动，坚定地摇了摇圆滚滚的小脑袋，“娘说给糖吃的都是坏人，不能吃。”

林榆媛将她抱起，解释道：“肃州城里拐子多，我也不敢让她随便吃旁人的东西，小丫头明白着呢。”

“那也是姐姐教得好，”林榆姒起身，笑着拍了拍女孩儿的头顶，“妙姐儿说得对，不能吃，谁给都不吃。”

放下手后却又愣了愣，昨夜顾洮好像也是这么拍自己的？嘁，还说不是拍小朋友呢，又被糊弄了，律师的嘴，骗人的鬼。

“羡慕啊？”姚睿路过时扫了眼林榆姒，“自己生一个？”

林榆媛亦笑着冲她挑了挑眉：“听见娘说的了吗？别想拐走我家妙姐儿，想要自己生去。”

林榆姒只干笑了两声，心底再次如坠冰窟遍体生寒，什么生不生的，好不容易忘了这茬怎么又被提起来了？

直到众人坐上了席面，她依旧被这件悬而未决的心事缠得有些恍惚。

“姒儿，你说是不是啊？”

“啊？”林榆姒一脸茫然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您说什么？”

“你这孩子，”王月环轻佯嗔，“是说你惜文哥哥外出公干，也没来得及回来帮你送亲，等下月他回来了，你定要好好向他讨个大礼。”

“哦，”林榆姒愣愣点了点头，“是，要大礼。”

林丘年因临时被人叫走，这席面上便仅余了顾洮一名外男，也再也没人能拦着王女士的自由发挥。

王月环又叹了口气道：“哎，我这个儿子也是的，天天不着家，连我这个当娘的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模样了。”

复又转向林榆姒身边的顾洮，似是羡慕道：“还是刑部轻松些吧，这天下太平的也没什么冤狱可申，哪像工部啊，圣人派下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这两年都没停下来过呢。”

顾洮也只不争辩，只顺着她道：“嗯，舅母说得是。”

王月环一时兴起多喝了两杯，面色微带酡红，唇舌也开始有些不清，“要说我家惜文啊，打小还真是个孝顺孩子，姒儿也知道他惜文哥哥好，从会走路起就喜欢跟在他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我们总逗她，你这么喜欢惜文哥哥，那不如就嫁......”

“二舅母，您喝多了。”林榆姒终于回神，冷冷打断了她的胡言乱语。

王月环也被她的语气惊出一个激灵，随即抚了扶额，一副不胜酒力地模样，“是有点儿，哎呀你们继续，我先去歇歇。”

随即便歪倒在她丫鬟身上，一步三颤地被搀去了后院。

姚睿的目光在林榆姒脸上打量了片刻，又笑着转向另一边，“濯缨，你二舅母她就是这样，不过也是几句玩笑话罢了，莫要放在心上，毕竟——”

她话音一转，隐隐多了几分敲打的意思，“——你和姒儿既已成婚，又是圣人金口玉言定下的，儿时的种种玩闹过便过了，又哪能当真呢？”

顾洮垂眸道：“岳母说得是。”

午饭毕后，林榆姒心神依然有些不宁，故也只是和林母及长姐闲叙了半刻，约定中秋之时再聚家宴，便同顾洮一道启程回府。

“顾洮，你没生气吧？”

林榆姒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一下今日的闹剧，“他们就是故意为了气你，这才找了那个二舅母过来说一堆胡话，当然了，倒也不是为了气‘你’，归根结底还是本来就看顾濯缨不顺眼，又加上顾沄昨天......”

没等她说完，一直沉默的顾洮却突然开口：“那个姚惜文，就是姚闵卿，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一时没联想起来是同一个人。”

“啊？谁？”林榆姒微愣。

“我知道他。”

顾洮抬眸，眼中情绪莫测，“他好像也算是你的——‘知名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