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仙界的大宗不少,但最为重要的属坐镇四方的四海仙宗。其中包括已遭遇灭门的观海宗,目前正走下坡路的听海宗,中规中矩却又摇摇欲坠的洛海宗以及唯一威望尚在的箴海宗。
之所以说它们重要,是因为它们的存在等同于仙宫在下界的支柱。
传闻,只要有人能破了这四个宗门的秘阵,便能限制住仙宫,同时还能打开一条直通上界的路道。
“凤族自上界剔除了他们仙籍,招来祸乱之后,就一直对上界颇有怨恨。前宫主担心风涅是为了破四海仙宗的阵门才对观海宗下手,为防他再继续伤害另外三个宗门,别无他法下才选择将他封印到仙宫后山之中。”即墨尘说道。
路明遥沉吟片刻,道:“你是担心他有预谋性接近我,想利用我继续他未完成的计划?”
即墨尘回得很直接:“不无可能,所以我希望宫主能多留心。”
即墨尘似乎是个直言直语的性子,哪怕明知风涅如今是他眼前‘红人’,哪怕他很可能因此将他发配边境或降职,他也选择道出自己想说的话。
路明遥听完后没有觉得生气,反而笑道:“好,我知道了。”
他选择收下即墨尘的好意,但也理智地知道很多事不能仅听一方之言。
谈话间,不远处的房间里传来东西被摔在地上的碎裂声。
房内,床上骨瘦嶙峋的年轻男子双手抱头护着自己躲到了床角,满脸惊惧:“别过来,不要靠近我,别碰我!”
而斜对角处在他床边站着的,是仙宫里派来照看他的一位小仙子。方才被摔碎的正是她手里捧着的碗,里面的药汤洒了一地。
小仙子一见到路明遥,害怕地跪了下来:“宫主大人,我是奉命来给他喝药的。药长老说他现在的身体受不住整颗药丹的药效,才会拆次弄成药汤给他送来。”
像担心解释得晚了,就会被误会成想谋害这重要的关键人物。
“没事,你先下去。”
路明遥站在房门口,仿佛透过床角的人回忆起什么。他下意识停留在原地没有靠近,因为很清楚这么做指不定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刺激。
对方似乎认得即墨尘是曾经救过他的人,虽然还是很害怕他人的接触,至少在即墨尘不靠近的情况下,能安静地听他说话。
救回来的这位仙士,名叫陆明义。
以他精神状态,不出意外今日应该是无法从他口中问出有效的信息。
陆明义在即墨尘的安抚下又昏睡了过去,只有睡着的时候他才能保持冷静。
“像他这样的受害者,外面是不是还有很多?”路明遥忽然意识到,他似乎不能再只待在仙宫里了。
这里的一切都很美好。
然而不走出去的话,永远无法真正看见这个世界的崩坏。
即墨尘在短暂的沉默后,认真回道:“只要人心尚存,这些事就无有杜绝之日。”
确实如此。
路明遥与即墨尘结伴走出小院时,意外发现说好离开的风涅竟还在原处等他。
眉宇间明明带着一丝不耐,却还是留了下来。
即墨尘似乎也对他还在这里感到诧异,但更多的是防备。不过当着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与路明遥请辞后就独自离开了。
风涅眼神晦暗地目送即墨尘的背影远去,一回头就见到路明遥那双微微含笑的眼睛。
他心里很清楚眸中的调笑因何而起,应该说早在他没下决心离开时,就做好面对这种情况的准备。
然身临其境时,心里还是会有一股憋屈的怒火。
怒于自己选择了服从。
路明遥最后没有借题发挥嘲笑他,而是问:“你方才捻叶子,用的是哪只手?”
虽然是个疑问句,可不等他回答,路明遥已先一步抓起他的右手。
他知道路明遥不喜欢与别人有太多的接触。
主动的靠近于他而言,似乎是一种难得的纡尊降贵。
出神间,体温相较之下更凉些许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抚过,他才注意到被抚过的地方有一处擦伤。
应该说,已经成了不严重,甚至不怎么疼的伤口。
手背上的微凉还没沾上他的温度就离开了。
他听见手指的主人问:“风涅,你最近为何一直在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