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暗涌03(1 / 2)恒温首页

大抵是没想到这人居然就这么承认了,衡宁便“啧”了一声,不说话了。

温言书拎着包跟在衡宁身后,穿过柜台后的小门,拐进一个黑洞洞的院落里。

院子里停了一辆半旧的摩托,温言书对这些不太了解,只接着网吧里透出来的荧荧灯光,被它的流线吸引。

“真好看。”温言书夸赞道。

衡宁不吃他这一套,非常扫兴地道:“二手的。”

温言书耍赖道:“二手的也好看。”

衡宁不再搭理他,拍掉车座上的雪,跨上车座,轰的一声踩下油门。

车前灯把院落照得通亮,黑夜的雪变成柔和的鹅黄,方才那渗人的夜被温暖裹住。

温言书也机敏地攀上后座,趁他发车之前,不忘探头问一句:“老板,没有头盔吗?”

衡宁冷淡道:“怕死你今晚就睡院子里。”

温言书便安分地躲在他身后不吱声了。

坐在车后座揽着前排的腰,似乎是约定俗成的动作,但衡宁好半天没等到有手扶过来,就扭头问:“坐好没有?”

身后传来手掌拍打车杠的脆声,那人似乎还往后挪了挪和自己拉开距离,接着就听温言书说:“好了,出发吧。”

扶着车座呢,不愿意跟他挨着?衡宁愣了愣神,踩下油门,拐出了院落。

红豆网吧缩在白马桥一个几乎无人在意的角落,真从影子里拐出来的时候,温言书才发现,只过了那一片,外面的世界也依旧是灯火通明的。

温言书笑道:“这外面治安看起来也没有很差嘛。”

衡宁没吱声,只把轻轻把车拐进了一个巷子口,还没往里开,就听到一串不堪入耳的脏话混杂着酒瓶子落地的声音砸来。

在温言书逐渐警惕的目光中,衡宁慢慢停下车,从地上操起一块砖头,在手里掂了掂:“嗯,我去开个道。”

听着巷道内越来越近的叫骂声,温言书面上绷不住了,乖乖认怂道:“对不起,我错了,换条路走好不好?”

像是终于赢了一筹,衡宁往回掉转方向的动作都流畅起来。

崎岖的小路上,车开不太快。温言书裹紧了围巾,冷风却挡不住似的,一股股往领子里灌。

很快自己全身的热气都被消散完了,一股一股恶寒从骨头眼里往外冒。

再睁眼,车已经开进了大路,两边一排排烁亮的路灯宛如架起了一条笔直的隧道。

路上没什么车,衡宁一把油门拧到底,车子直接轰响着从路口飞过。

原本浸润式的凉意立刻具象化成锋利的寒刀,温言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有些紧张地屏起呼吸,听着轰鸣的马达声在自己的全世界飞驰。

不知怎么,他就联想到之前看到的新闻,有一种安乐死过山车,乘坐的人会在极快的速度中缺氧而死。

于是他逆着风,痛苦地唤道:“你慢点儿,太快了我受不了……”

衡宁被他央求的语气弄地有些烦躁,但等他把车速缓下来时,后座却又真的传来吸鼻子的声音。

他觉得有些好笑,就扭头问:“真吓哭了?当记者这么多年,没坐过摩托车?”

温言书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在当记者了,只抹了一把生理性的眼泪,憋了口气说:“风太大了,眼睛受不了。”

衡宁笑了笑,保持着三四十码的缓慢速度,慢悠悠往前溜达起来。

忽然,他听见身后又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问句:“衡老板,我可以抱你吗?”

当年坐在自己的自行车后座,他也是这么委屈巴巴地问自己的。

衡宁握着车把的手紧了紧。

听他没有回音,温言书又不甘心地补充道:“我好冷,我想抱你一下。”

衡宁叹了口气,目视着前方点头。

等那人温热的胸膛贴过来时,他才烦躁地想,自己也没不让他抱啊,一开始就抱上来有什么关系呢?胖子每次跟他去送货的时候,抱得可比他紧多了。

但那人却偏偏把这当作恩惠,蹩手蹩脚地环住自己的腰,末了还在他耳边轻轻道谢,这微不足道的的一个举动,就像猫爪似的,在他心里留了个红印子了。

“谢谢你啊,衡老板。”温言书的声音从他耳畔吹过,“你好暖和。”

不知为什么,衡老板这个称呼让衡宁有些不太愉快,他又拧起眉,心猿意马地摆正了方向。

这一路两个人几乎没有说话,耳朵听着嗡嗡的车鸣,悠悠穿过幽幽的夜。

温言书被吹得胃部抽搐、脑袋生疼,却又埋在衡宁的背后舍不得抬头,他想,这一路要是再长些就好了。

似乎是因为没戴头盔,衡宁选得尽是些温言书没走过的小路,是自己在北京快十年也没怎么走过的路,狭窄且幽暗,那人却走得驾轻就熟。

下车的时候,衡宁大概喊了他三声,他被冻麻了的耳朵才慢慢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