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本本份份,他老老实实,那好吧,那我也老实本份一回。”言罢,从道士手中夺过竹竿,依样画葫芦在含养身上戳了起来,哈哈大笑:“原来拿竹竿戳人就是老实本分啊,那我今日可要好好老实本分一回了。”
含养方才被道士不冷不热的话呛着了,于情这阴阳怪气的话和行为又激怒了他,好在她长了双飞毛腿,放纵完匆匆逃掉没给含养一点儿反抗的机会。
道长拦住含养正要因报仇而迈出的腿,“报官还是道歉。”
“我!”道长势气逼人,含养头上就差刻下隐忍二字了,可当下他是狐狸道长是狼,被逼无奈悻悻缩起了头别过一侧,从齿缝中挤出一句,“对不起。”
这声音跟蚊子嗡的声音还小,于情有意耍他报在猪圈的一脚之仇,假意竖起了耳朵贴近他耳边,故作长啸:“什么——?你说什么——?我耳朵因你所聋还没恢复好,故听不清啊!劳烦你大声些,我耳背——”
指节嘎吱作响的声音从含养手心传来,嘴角气的霎时长出一个火泡,中气十足的对着于情耳朵大喊:“我说对不起!下次不敢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计较了!”
汹涌的吼声大海般袭耳入膜,余声绕梁般在大脑里回荡盘旋,于情挖挖耳朵,吐出一句:“那么大声干嘛,差点儿被你震聋了,不过看你诚意不错,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你的道歉吧。”
趾高气昂的模样,容易任谁看了都想踹上两脚,当然最想踹她的还属当事人含养了,“声音小你说听不见,声音大你说太吵了,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满意,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难伺候,哦我明白了,你就是看我不惯有心整我,有这番恻隐之心就是做的再好你都会挑刺儿。”
于情嘻嘻笑,摆手无辜道:“岂止是我,人心如此,你才知道啊。”
“你!”含养怨声满道,气的站不稳,栽倒在西门老爷的怀里,老爷嫌他使劲一推,还是西门夫人眼疾手快接住了,“娘,她一个外血,欺我一个亲血,你是护外还是护内?”
现世仍崇重男轻女,其夫还在,全无她一个夫人做评的份儿,地位之轻可想而知,“同为一腹所出,于我而言,二者皆护,亲离年纪小,你且先纵着她吧。”
夜色久至,魂动仪徐徐颤动,龙胆将落未落,道长察觉异样,一记浮沉挥扫,打断其谈,立刻正色道:“西门老爷,您早先说苑内的人离奇自毙,有何自毙法?确是自毙?”
西门老爷面色凝重,苑内闹鬼一事人心惶惶,若非聘礼的宅子全给了三位儿子娶妻所用,他恨不得早就搬苑离开这座鬼宅了,“确是自毙,毙法不一且杂乱,无先迹可循,掐喉上吊跳井之类的异举比比皆是,过程皆为一人完成,无第二人辅助,唯一的规律当是一夜自毙一人,啊圆阿满是入夜前死掉的,不算其内,而今夜还不曾发现有人自毙。”
道长思索片刻,命令手下用各自佩剑斩断束腰幻化成绳呈于西门老爷,“劳烦将这些绳结派发下去,人人自绑其手足口,以避自毙。”
道长威严所在,西门老爷奉承应允,独独那含养洁癖犯了,“什么玩意儿也敢绑我,腰后之所如此肮脏,也敢束于我口,给我拿开!”
西门老爷怒斥:“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添乱!”
平日里,西门老爷是最疼他这个小儿子的,不说是掌心宝也算口中玉了,从未像今日这般斥责他三遍有余,含养不服气的指于情气急败坏的道:“那凭什么她可以不绑!”
听见矛头又对准了自己,于情双手环胸折下树枝剔牙,脚尖勾了勾盖着死人的白布,刚才她在华幡后听道士诵经超度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件事,所以才敢这么悠然自得,“我以为你的笨是有限度的,实在没料到会这么没下限,这么明晃晃的‘漏洞’,你就没发现?”
白布被于情脚尖勾了去,露出一排排骨瘦如柴面无血色的死人,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冰冷冷的地上,含养绝不允许有别人发现而他没发现的事情存在,不甘心被比下去,绕着死人一会儿蹲着趴着蹦着躺着斗鸡眼观摩了许久,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