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比街上热闹,锅里比店里热闹。
宁舒挑了最后一筷子羊肉,往锅里过一遭开水,和着小半碗麻酱跟韭菜花一股脑送进了嘴里。
这一口下去,便穿越了前世今生,香的通透。
那边刘公公已经吃了个肚圆,斜着挂在椅子上,从桌底扣了块木茬剔起了牙。
他倒是不显瘦,吃了一次荤腥,那张圆脸又冒起油光来。
宁舒睨他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要的,便是他这张脸。
刘公公眯眼笑道:“瞧你这幅打扮,准是将那宝贝卖了出去。你小子倒是个有良心的,没忘了是谁赐的你这番富贵。”
宁舒敲着桌子,打个饱嗝,说道:“那富贵是我自己挣来的,是挣得买命钱,跟你有什么关系?”
刘公公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忙直起身,快速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发现没人往这边看,才低下头,一脸严肃地对着宁舒小声说道:“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请咱家吃这顿饭?”
宁舒混不在意,“因为有件事儿要请你帮忙。”
“原来如此。”
刘公公拖着尾音儿,脸上又泛起骄傲劲儿来,心道,“小子,你可算是求到爷爷头上了。”
“说吧,要咱家帮你干什么?”
宁舒道:“公公,会不会当?”
刘公公冷哼一声,“这寻常人咱家可能做不来,不过这公公……就这么讲吧,现在将咱家放到宫里,那也是个伺候人的好把式。”
“天生的奴才。”
宁舒暗骂一句,开口道:“就今早,我有个亲戚当街上被人打死了。剩下个没爹娘的去县衙告状了,我怕那官府欺负人,不案章程办事,想去使些银子。可……”
刘公公听到这里明白了,抬头打断道:“可你怕没门路,银子送不出去。于是,你想请咱家给你撑撑场面?”
“对,就是这个意思。”宁舒轻拍了一下桌子,道:“去了之后,你什么都不用说,一切事宜由我来操办,事成之后还有谢。”
刘公公蹙眉道:“真是被告?”
“是被告。”
“可有人证?”
“满街的人证。”
“那死人跟你沾的哪门子亲?”
“实话讲了,死的人是我未来老泰山。”
“真是去行贿?”
“房契都揣来了。”
刘公公听罢怒拍饭桌,义正词严地说道:“真是反了他们了!敢在天子脚下当街行凶!这个忙,咱家帮定了!对了,这谢礼……”
“一年的涮羊肉,我包了。”
“妥!”
刘公公正欲起身,却被宁舒拦下了,还没结账呢。
他叫来小二,从怀里摸出颗银粒子刨了过去。
那小二一掂手中银两,堆笑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客官,您爷俩可吭哧吭哧吃了小店儿十斤羊肉!如今的市价,买十斤上等的羊肉,就要一钱五分,况且您二位又用了七八碗小料,就给一钱银子,这话是怎么说的?”
刘公公闻言不乐意了,摇头道:“又不差那一钱两钱银子,就算给他一两又怎的了?这饭,吃的不痛快。”
宁舒没说话,冲着那小二招了招手。
当小二将脸贴过来以后,他道:“一斤羊肉掺八两老鼠肉,你说这帐我该怎么算?”
小二闻言面露惊惧,连忙抱拳,小声道:“爷,您可真是位老饕,这都能吃出来?”
宁舒心想废话,羊肉他不知道是什么味儿,还能不知道老鼠是什么味儿?
今世他老家那屋里的鼠儿们,都快被他吃绝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