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地下竞技场,灯火通明。
这是一座呈圆形的巨大平台,地基向下凹陷,四面都是看台,看台的每一个位置上都坐满了人。
人声鼎沸,热浪滔天,观众们表情狂热,盯着竞技场上的两个正在缠斗的人。
不,那甚至已经不能算作是人——
这局比赛的双方是两个没什么名气的新人,因而比赛持续的时间有些长。
此刻,竞技台中央,其中一个被另一个顶在地上,浑身是伤,满脸血痕,却依然没有放弃挣扎。
因为只要赢下比赛,就可以从当晚现金奖池中拿走一笔丰厚的酬劳。
眼见着他还想着还手,他的对手立刻抬起膝盖,狠狠的压住他的喉管。这人霎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叫,张着嘴拼命的喘息,看起来好像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但没有人在意他是不是撑不住了。
在这个地方,竞技者的鲜血和痛苦早已成了完成表演的一部分。每当其中一方因此被逼出更剧烈的反抗和挣扎时,观众席上便会瞬间爆发出一阵更加狂热的欢呼。
整个会场中都弥漫着一股躁动的味道。
汗味,血腥味,以及没有掩盖好的信息素味。
后台。
黑发的青年推开更衣室的门,径直走到最靠里的位置,拉开一格储物柜,开始收拾起里面的东西。
青年身形修长,穿了件黑色的外套,他似是觉得有些热,解了扣子,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
背心已经沾了些汗,湿湿的贴在他身上,勾勒出起随着呼吸起伏的肌肉线条。
有人在他背后吹了声口哨。
段亦棠头也没回。
那人见他不理,径直走了过来,倚在一旁,吊儿郎当道:“收拾东西呢?”
段亦棠终于赏脸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嗯。”
“你早该走了。”这人笑嘻嘻的说:“要是换我搭上了有钱人家的少爷,也不想再在这种地方工作了,多苦多累啊。”
段亦棠手上动作一顿。
他慢慢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人,淡道:“你听谁说的?”
“我说的不对?”这人稳住身形,又露出一个笑:“那你倒是说说,那个老开着豪车来找你的人是谁啊?”
这人名叫戴宾,跟段亦棠一样,同为地下竞技场的挂牌守门员。
守门员的工作跟守擂台类似,会在竞技场的日程安排需要的时候,上场跟正规赛手们对战,但又跟他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因为守门员仍旧属于地下竞技场的员工,带薪守擂,大多水平都一般。Beta居多,偶尔会有一些Alpha,但也都只是一些体格一般、格斗水平也远远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Alpha。
毕竟有能力打赢比赛获得高昂奖金的,大概也不会甘于做一个只拿时薪的挂牌守门员。
段亦棠是一个例外。
从他出现之后,他守过的擂台就从未丢掉哪怕过一场,且比赛极具观赏性,除了解决对手的时间总是太短,简直没有任何缺点。
连赢十场后,段亦棠名声大噪,甚至开始有了一些点名要来看这个编号为0031的守门员比赛的客人。
赛场经理嗅到商机,向段亦棠抛出橄榄枝,邀他做正式的赛手,奖金分成比例直接向上抬三级,但被段亦棠拒绝了。
他说他只是想打一份普通的工而已。
但尽管如此,段亦棠守门的次数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多了许多。
相应的,其他守门员的出场机会就变少了。
戴宾是个普普通通的C级Alpha,在段亦棠来之前,他靠着偶尔磕上一两只黑市买来的兴.奋.剂,原本是混的非常如鱼得水的。
后来,这一切都被段亦棠给毁了。
这口怨气,戴宾憋了好几年。
而那厢,段亦棠盯着他,表情已经慢慢的冷下去了。
他是极艳丽的五官模子,笑起来的时候眉梢眼角自带一种漫不经心的轻佻,但眼神一冷,便无端一股子戾气横生。
戴宾脸上的笑容一滞,像是被他的气势骇到,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
但他随即又想起以后都不在同一个地方打工,再也不用看见段亦棠这个人,他能把自己怎么样?
胆子便又大了起来。
“说起来,你到底是Alpha还是Beta啊?”戴宾挑着眉道:“是Alpha的话,我怎么从来没闻到过你的信息素?如果你是Beta——”
他笑了笑,眼神下流的在段亦棠小腹处流连,意有所指的道:“现在有钱人都什么毛病,爱玩Beta?”
话音刚落,戴宾整个人便杯拎了起来,连同整个身体一起撞到了衣柜隔板,发出了一声暴力的撞击声。
那一瞬间的剧痛让戴宾五脏六腑都紧缩起来。
下一秒,他衣领被揪起,段亦棠的脸在他眼前放大,气息喷薄在他面颊,吐出的字眼却冰冷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