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家便是这般霸道，从不把旁的家族放在眼中，大周四族二氏，但于姬家而言，只姬家一族。

而皇帝对后宫向不上心，从没恩宠过一个女子，后宫现在还有一席之地的，都是些出身显赫听话的。

皇后姬神月冷漠寡言，皇帝长孙无境狠厉喜怒不形于色，长孙家与姬家，互相牵制，夫妻二人共掌大周，处于一种诡异平衡的状态，可这平衡迟早要破。

霍极冷哼，长孙无境同姬神月但凡哪个多点情，这个平衡也早破了。

外头突然响起求见声，霍极看一眼霍焰，霍焰命人进来。

“禀左丞相，离宫密报，陛下拟旨废皇子府，命未满十六岁的皇子住回宫中，满十六岁者出宫赐府，封大皇子为康王、四皇子为端王，赐康王府、端王府。且命康王去往顺天府，端王去往翰林院。”

霍极敛眸：“五皇子呢？”

“未谈。”

霍极觑了觑眸：“老狐狸。”

*

车驾驶出南街后，自夜色中冲出一人，三两下破了后头的防卫，直逼车驾。

阿明怕伤百姓，特挑了无人处来找长孙曜，只冲防卫亦不伤护卫，动作灵敏地削了车驾的毡帘。

长孙曜冷着眼，在毡帘落下时，与外头的阿明打了个照面。

阿明一身暗红色长衫，长发高束，身材修长偏瘦，带着一个青鬼獠牙面具，手中所执的剑是方才浮生阁六百金拍出的不问。

陈炎迅身上前，阿明避开陈炎，回身之时又迫近车驾，这一次直接砍了车驾，于旁人她能避便避，她的目标只长孙曜。

两枚指刀自残破的车驾飞出，直接将车驾毁了，阿明飞身避开指刀，于车驾十米开外处稳稳落了地。

车驾已毁，长孙曜起身而立，阿明挑眉，执剑飞身迫近长孙曜，长孙曜软缎似的墨发，堪堪落下几根。

陈炎变了面色。

长孙曜敛眸，旋身钳住阿明胳膊，还未折断，阿明一掌过去，与长孙曜分了些许距离。

又四枚指刀击来，阿明击落四枚指刀，翻身上前，长剑再次落在长孙曜耳侧，长孙曜面色不变，指尖悬着两枚银色指刀夹住长剑，阿明认出，这指刀不同方才的指刀，长孙曜的指尖自剑身滑向剑柄处。

悬心指刀同不问发出刺耳的声音，长孙曜迫近阿明身侧，扯下青鬼面具。

阿明飞身退下，长剑负于身后，微一抬眸，侧身看向长孙曜。

长孙曜定定看她好一会儿，目光落在阿明浅琥珀色的眼眸上，颇为意外，他面色不好看。

“顾长明。”

陈炎这才认出阿明，颇为惊讶，更没想到长孙曜竟还记得这个小青山少年。

阿明挑眉看长孙曜，既被扯了面具，也没再有什么好隐瞒，她方才故意不用明泉剑法，但如今都被认出了，那也没什么关系了。

她不说话，将身后的长剑执起，活动手腕子后，飞身攻向长孙曜，这一次，她用的是明泉剑法。

长孙曜收了指刀，迅身取陈炎的剑，抵住阿明的剑招。

陈炎摆手命护卫退下，默声看着二人，长孙曜用的也是明泉剑法。

陈炎看出阿明的剑招气势明显同方才不一样，如果说方才阿明破防卫时用了五分的力，那这会儿同殿下打是用了十成十的力，这得记多大的恨才能对殿下下这么重的手，不过，他也看出，同两年前带着稚气的剑比起来，阿明的剑现在已经成熟许多，他果然没看错，顾长明有天赋。

他猜顾长明先头只跟着司空岁在仙河，遇不上像样的对手，因天赋，年少气盛骄傲，平日练剑并不刻苦，经殿下那一次，受了刺激。

明泉剑法十三式完，阿明虽吃力，但还抵得住，咬着牙愤愤看长孙曜：“你个小无赖！”

长孙曜差点上手掐死阿明：“就该让你死在刘家。”

“让你失望了啊!”阿明突然觉得心里舒坦，又问，“我的辟离呢？”

“烧了。”长孙曜冷眸，剑压几分。

阿明怒极，剑往上挑，长孙曜抵住剑复又压下，抽身一掌劈了过去。

阿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长孙曜冷着脸将剑掷还陈炎。

陈炎收回剑，看一眼晕在地上的阿明。

车驾毁了，长孙曜从浮生阁取的绿心兰被压成了花酱，长孙曜心里不快，纵身上马，拉住缰绳时，想起方才，乜向陈炎：“方才立在那做什么。”

陈炎愣了一愣，答：“殿下方才的意思不是让人退下，您亲自处理刺客吗。”

长孙曜冷斥：“你哪只眼睛看出孤是要你们退下。”

陈炎一滞，请罪：“臣该死，请殿下责罚。”

长孙曜又乜陈炎一样，没再说，握鞭时眸子微偏，落在晕在地上的阿明身上。

陈炎的视线也不由落到阿明身上，这小子要是被殿下杀了，着实可惜，可是行这般大逆不道之事，死罪岂能免，殿下只劈晕了这小子，算是手下留情，不过接下来是送到哪里去？

他略想一想，道：“臣立刻命人将顾长明押到天牢。”

长孙曜收回视线，没说话，策马离开，五六名金廷卫跟着离开。

陈炎可惜地看顾长明，翻身上马，唤侍卫上前：“押去天牢。”

侍卫还没押起阿明，忽地又自前方传来马蹄声，是方才随长孙曜离开的金廷卫。

金廷卫翻身下马，同陈炎行了一礼，道：“陈将军，殿下命你将刺客带到幽园。”

幽园是长孙曜在宫外的别院，长孙曜有时不回东宫时，便会宿在幽园。

陈炎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