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药婆捏着兰花指自以为佛,还是穆卡大声宣读他为了那片土地的奋斗誓言的时候,青木都没有这种感觉。他只觉得这些人即可怜又可恨。而这个马福庆,却让他觉得恶心。
马福庆说到他是个孝子的时候,又憨憨地笑了,就好像正得到全村人的表扬一样。他在黑暗中摸索一阵,从地上站了起来,说:“我在你那里遇到了胡警官,我就觉得要坏事。不过好在最后的结果并不坏,甚至比我设想的还要好一些。除了杨保国那小子被无罪释放这一条,其他的都很好。”
青木说:“所以你就在看守所里杀了杨保国!我就说嘛,他怎么会选择用湿纸巾把自己捂死这么惨烈的自杀法呢!”
马福庆说:“这家伙太贪了。他不死,吴中的整条线都要出问题。”
青木说:“你也该死了。你不死,我都快被你恶心死了。”
马福庆愣了一下,然后嘿嘿一笑,忽然就好像脑子清明了一样:“我知道你的手段,从你来我家里那一次我就发现了。我弟弟拿着斧子乱砍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本事了。而且你能弄死药婆,那你一定比药婆厉害。所以我现在已经上了你的套儿了对不对?”
“你们的那一套东西,我也知道一点,就是控制人的精神,让人产生幻觉,只要意志力坚定,你们要得逞就很难。我知道我现在看到的有真的有假的,真真假假的,但不管怎么样,我只要认定我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只要我不管,不动,就不会受幻觉的影响。我不动,就不会去跳楼,也不会去给我的朋友打电话删除视频。那样,你就拿我没办法。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明天你也不会好过!”
马福庆说着盘腿坐了下来,两只手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就算水位涨起来了,没过了他的脖子,他也还是一动不动。
“不动。不能动。一切都是幻觉”马福庆坐在那里喃喃地说着,不停地加强他自己的信念,“不动。不能动。一切都是幻觉。不动。不能动。一切都是幻觉”
青木不得不承认马福庆是个极端聪明的人。他不像药婆那样得到过杜瓦的亲自指点,而仅仅是因为看到药婆施展过催眠和入梦的手段,就学会了在受到催眠的时候保持一丝清明。
这一丝清明,就是觉醒的信号。
无论是药婆还是杜鹃,都没有领悟到杜瓦常说的那句金刚偈语,而马福庆这个门外汉却领悟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啊!”青木感慨道,“但你却太小瞧我的本事了,如果连你这点自我催眠都抗衡不了,那我又怎么可能杀得了穆卡和吴索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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