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受到臧荼的鼓舞,他手下的那些陡河匪也都纷纷大笑着脫了衣服,一瞬间城内就出现了明显的一大片裸男,非但没有任何羞耻感,反而还互相调侃,让气氛变得有些混杂起来。
“安静!”墨己转身一锤身后的大钟,冷着脸看着臧荼“你是听不懂人言?出城劳作需赤身,在城内还是要穿戴整洁的,并且不许影响市容!弃灰于公道者,断其手。”
墨己说完,臧荼咬着牙又把衣服穿了起来,那些跟着他一起豪迈的陡河匪也都迅速的把衣服穿了起来。
可以看得出来,光天化日的当街遛鸟,他们也是知道羞耻的,尤其是还被另外一大群人围观。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各自回去,记住千万不要再犯错误,否则,逐出孤竹国,不遵守天条天规者,孤竹国不欢迎,当然,如果你们心有不满,现在也可以离去。”墨己看着低着头满脸阴郁的臧荼冷笑道。
臧荼一声不吭,直到墨己带着神奴离开之后,才捂着肩膀上的上了轻啐道“今日之辱,吾记下了!”
“将军还请慎言。”李左车像是看b一样看着臧荼“以免牵连衍儿。”
臧荼神情一滞,冷哼一声。
“将军还是带人回去,好好的管教一下,千万不要再生事端了。”李左车笑着拱拱手“孤竹国是个好地方,大帝也是一位明君贤主,将军千万要珍重眼下。”
臧荼眯着眼说道“先生觉得,孤竹国会躲过秦国铁骑?”
“秦据蓟城四年之久,可见陡河周边有秦军迹象?”李左车笑呵呵的反问道。
臧荼脸色一白,有些愠怒的冷笑道“先生也要多多约束手下,如今事情闹开始,可没有人能够帮那些天天在王殿前的书生做工了,还是得他们自己去做工。”
“不劳烦将军费心了,在下先行一步。”李左车拱拱手,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我们也走。”臧荼冷冷的扫了眼李左车的背影,带着手下也离开了。
等广场的人都散去后,城墙上的火凤军和城下的沚戛军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但是燕地遗民一直存在的错觉却消失,他们终于清楚的认识到,这座完美富饶的城市,是属于那位尊贵的大帝的。
也认清楚了自己的位置,在兵强马壮,装备精良的沚戛军面前,他们不会有任何胜算。
臧荼的家被分配在毫都城西靠近未名湖上游的住宅区,是最好的位置之一,回到这座虽然不算大,但是却比他当年在蓟城府邸还要精致的平房后。
臧荼进门先用铜壶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坐在凳子上看着后院的未名湖畔发呆,丝毫不顾及肩膀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直到前院传来了少年们爽朗的笑声,才把他从发呆中惊醒,起身走到前院,看到一大群穿着兽皮短袍的少年在街道上踩着太阳的余晖有说有笑,画面美得一时间让臧荼有些晃神。
这样的画面,即便当年在蓟城,也只有那群贵族子弟从学宫放学后才能享受得到,他虽然为护城将军,但是依旧是个小人物,按照规定孩子是不能进学宫的,只能上私塾,但是私塾的学费也足以让他一个黔首出身的护城将军捉襟见肘。
但是在孤竹国,只要是志学之龄十五岁都可以去孤竹的学宫上课,如今看着儿子也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臧荼突然觉得今天的屈辱都烟消云散了。
这样的梦寐的日子,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
像是突然想明白一般,臧荼脸色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看着儿子臧衍和其他同龄人告别后跑进院子,小脸上满溢的笑容,臧荼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阿翁!今天回来这么早啊!”看到父亲站在门口,背着兽皮书包,怀里抱着一个木箱的臧衍一怔,随即欢快的叫道。
“今天有临时有别的事情,就早些回来了。”臧荼伸手摸摸儿子的头说道。
“阿翁您看,这是今天我赢得的鸡仔。”臧衍献宝似的举起怀里的木箱,笑着说道。
“鸡仔?”臧荼微微一怔,打开木箱看到里面的六只鸡仔愣了下“哪儿来的?”
“今天先生要我们识字背书,最多者的奖励。”臧衍笑的满脸自豪。
“你赢了?学宫那么多学子。”臧荼一惊,看着儿子的笑脸,心中又是骄傲,又是复杂。
“嘻嘻嘻,一共一千三百九十人参赛,我拿了榜首。”臧衍摸了摸木箱里的野鸡幼崽“先生还说,若是月余后我能将天条背诵默写出来,奖品可以选一只猎犬幼崽或者羊羔呢,对了,阿翁应该饿了吧,我去打饭。”
臧衍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呼一声,把书包放到凳子上,从厨房拿了饭盒,还有他们的临时居民证,风风火火的跑去食堂打饭了。
看着儿子跑远的背影,又看了看怀里箱子里的六只鸡仔,臧荼坐在门口再次沉默下来。
之前被浇灭的念想又再次死灰复燃起来,看到儿子这么优秀,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轻易的就选择安逸,不管在哪个方面,都应该做点什么。
衍儿,应该值得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