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种事?”言知瑾警觉地问。
“就是那种事……哎呀,我怎么就说不出来呢?”方眠急得满头大汗,想说的话好像已经到了嘴边,就是怎么都出不来。
周晗光更是气得撸袖子要和言虺干架。
言知瑾呵斥一声,让他们安静下来,拧眉瞪向言虺。
不是让你消除记忆吗?
言虺眼中流露出狡猾的神色,他遗憾地说:“我没办法消除他们已经拥有的记忆,但我可以禁止他们随意传播这件事。”
他体贴地问:“这样也可以吧?”
不到一个中午,整个研究所——整个学校,都知道了生命科学学院的言教授戴上了结婚戒指。
当然,对于戒指的来源,大家众说纷纭。不愿相信言教授突然结婚的学生们坚持声称,这一定是某种潮流时尚,戒指就是戴着好看的。另一批人则开始寻找,那个神秘的教授配偶是谁。
言知瑾在何葭云和方眠八卦的眼神里安排完工作,终于忍无可忍,狠狠剜了言虺好几眼。
言虺一脸无辜。
何葭云看着自己的会议纪要,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言知瑾恢复镇定。
“教授,你今天怎么不问它的情况?”何葭云咬着笔头,好奇问,“你以前一开完会最先看的就是它。好怪,它今天也没有闹。”
言知瑾愣了一下,扫了言虺一眼:“我马上去看。”
“嗯好。”何葭云说,“今天没有什么异常,你还要查看录像吗?”
“要。”言知瑾随口道。
“它指谁?”言虺突兀地问。
言知瑾心里一惊,条件反射想否认,何葭云就嘴快地说:“是蛇啊。”
她双臂伸直比划出一个长度:“一条很大的蛇,来自M星。不知道教授跟没跟你说,是我们研究所的镇所之宝。”
“嗯。”言知瑾不想她再说下去,强行中断话题,“去拿录……”
没想到何葭云已经说出来了:“教授可喜欢那条蛇了,每天都泡在蛇屋里,抱着蛇说悄悄话,连吃饭洗澡都是他亲自负责。你不知道,之前教授下课晚了一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去蛇屋了呢!哦,还有还有,他还不让别人负责蛇的事,蛇发脾气的时候他可耐心了。”
言知瑾看到言虺越来越得意的嘴角,提高音量,打断何葭云:“快去!”
“哦、哦。”何葭云呆了一下,耸着脖子溜走了。
吓死了,他还没见过教授露出这么吓人的表情呢。虽说教授这人话少,但总得来说还是挺随和的。
对于言虺安排了一个化身代替自己待在研究所这件事,言知瑾一点都不惊讶。
研究所一片正常,狼藉的房间恢复原样,昏迷的学生们也健健康康。
他真的可以做到将一切复原。
但是当他打开蛇的房间的门时,还是心跳骤停。
黑色的巨蛇乖巧地盘在树叶下,尾巴翘起,勾着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
方眠和何葭云面面相觑,震惊道:“原来另一个戒指在蛇身上……”
好家伙,教授和蛇结婚!
不愧是教授,这才是蛇痴的正常操作,他们还是太狭隘了。
蛇快速游过来,用尾巴缠住言知瑾的手指,和他碰碰戒指上的宝石。
言知瑾阴沉着脸,拍拍蛇头,拽蛇尾巴泄愤。
蛇被拽得身形不太稳,还是悠闲地抖抖尾巴尖,主动用尾巴尖挠他的手掌。
***
下午的会议顺利结束。
言知瑾看到戚黎安向自己的方向张望,牵起言虺的手,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戚黎安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沉着脸,简单地和他道了声别。
“你晚上……”
“我住你家。”言虺飞速回答。
他就知道。
言知瑾明白自己拒绝也只是白费力气,言虺有无数种方法黏上他,索性不啰嗦了,只是叮嘱他:“不许乱翻我的东西,尤其是我的蛇;睡床可以,变回蛇形;好好穿衣服。”
言虺漫不经心地答应。
言知瑾婉拒掉沈知琛送他回家的请求,难得在路上还有行人的时候回到家。
他住的地方比较偏僻,房子与房子间隔得很远,一般来说,根本听不到邻居的声音。
今天不知道怎么,可能是他回来得比较早,看到好几个邻居都在院子里聚会,烧烤的香味飘出很远,他都到家门口了,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他们高声的谈笑。
他打开门,先是洗了手,然后径直走向养蛇的房间。
他现在虽然只养着五条蛇,但为了给每条蛇足够的活动空间,还是专门腾了一个房间出来。
五个大小各异的生态缸摆在墙边,对面是桌椅和小冰箱。
言知瑾一进屋,蛇们就躁动起来,他一靠近,就纷纷做出备战姿态,小猪鼻更是扁着脖子,压缩身体,不停地嘶嘶嘶。
言知瑾刹住脚步,后退几步,挡住言虺,严肃地说:“你别进来。”
言虺原本跟在他身边,闻言反问:“为什么?”
“它们害怕你。”
“我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但它们能察觉到你的气息。”言知瑾说,“谨慎起见,你先去客厅待着,不要靠近它们。”
言虺不情不愿地问:“那你呢?你要在这里做什么?”
“我要给它们喂食,今天到它们进食的日子了。”
“你还给它们喂吃的?!”
言知瑾觉得他不可理喻:“它们又不能自己捕猎,当然是我给它们喂食。”
言虺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冷冰冰地质问:“那你是不是还要给它们洗澡,擦身子,抱着它们,亲它们的鳞片?”
“不止,我还要清理粪便,调节温控灯,带它们出来散步。有邮件要处理的时候,还会选一只陪我。”言知瑾问,“有什么问题?”
言虺瞳孔收缩,生硬地说:“你已经有一条蛇了。”
“它们都是我的蛇。”
“你对每条蛇都这样。”
“这是一个负责的主人应该做的。”
言虺的瞳孔已经完全缩成一条细细的竖线,透出一种诡异的光泽。
蛇们反应更加激烈了。
言知瑾能够感到那种熟悉的、不可反抗的压迫力再次降临。
“但也仅限于此。”他说,“喂食一周一次,洗澡频率更低,我回家后还有很多事要做,不会经常陪它们,大多时候只是隔着玻璃箱看看它们的情况。”
言虺脸色缓和,但眼睛还是没有变回圆瞳:“你和它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是没有和我的时间长。”
“嗯。”
言虺追问:“你也不会每天花几个小时摸它们的头和尾巴,不会让它们随便挂在你脖子上。”
“……嗯。”
其实会,只是一只蛇他隔个几天才撸一次,每次也都只是把蛇放到手边,顺手摸到哪是哪,有的时候蛇爬远了,他就算了。和摸大黑蛇的体验,是不同的。
蛇不是伴侣性宠物,基本上没有表情,看起来呆呆的。大部分让他摸,也就只是普通地摸了,没有什么回应。
单纯是他在过手瘾。
言虺凝神思考了一阵,自我和解:“我还是和它们不一样。”
他骄傲地环视傻乎乎的宠物蛇们:“毕竟我是你最喜欢的蛇,也是你最重要的实验对象。”
他如果是某种犬科动物,这个时候尾巴一定翘到天上去了。
“嗯,”言知瑾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然笑了,“你是唯一一条会回应我的蛇。”
他垂下眼帘,有点伤感地呢喃:“我好像没遇过这么热情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