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水面传来一阵响动声音,而后冒出个人来,那人怀里抱着个女人,浑身湿透,往边上走的时候,水哒哒地滴下,落在水面上,溅起阵阵涟漪。
楚南竹抱着宋锦遥上了岸。
她看见岸上场景的时候愣了一愣,像是思索又像是回忆,之后她将宋锦遥放在一棵树的旁边,让她的脑袋靠在一颗枯木上,这样躺着的时候会舒服一点儿。
她用手将宋锦遥的眼皮抬起来,之后又看了看她还在流血的右手,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后面传来些许声响,是人淌水的声音。
楚南竹回头,看见是李轩和灵惘。李轩身上跟她们两个差不多,浑身都湿了,有些狼狈,灵惘则还是一身干净,就只有衣角处沾了些水。
李轩是一路游过来的,至于灵惘,则是一路御着轻功过来的,还好他们落水那地方离这里不算远,不然李轩估计这和尚的灵力也是不够的。
“楚姑娘。”李轩上岸就看见了人,有些高兴,而后看见楚南竹身后的那抹红色,问道:“宋姑娘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楚南竹微点头,道:“脏腑有些伤,还有右手。”
李轩摸了摸身上,讪讪道:“这......对不起啊,楚姑娘,药都在包袱里面,刚刚船翻的时候,直接就落在水里了。”
就算现在这时候回去找,那包袱里面的东西估计也被泡得不能用了。
灵惘走过去看了看宋锦遥,蹲下身子,正要去触碰宋锦遥的手腕,楚南竹一挡,灵惘抬头向她看,笑了笑,这和尚样貌算是优秀,放在平常人中很是起眼,但他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反而不是他的样貌。
而是他身上那股平和、自在的感觉,这也让他极容易取信于他人。
楚南竹看了他一眼,然后移开手,灵惘将手指放在宋锦遥手腕处,李轩看得清楚,是在给宋锦遥把脉。
一会儿后,灵惘说:“肺部进了些水,脏腑中有淤血。”他收回手,然后说:“不过不算严重。”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玉瓶,递给楚南竹,道:“一颗内服,两颗磨碎外用,一日一次即可。”
李轩几人都在他的一侧,且他的盒子是盖子那一面是对着他们的,所以李轩看不清灵惘那盒子里面装了什么,他心里暗道:莫不是这和尚还会医术,那盒子里面装了他的各种药材?
“多谢。”楚南竹道。
“无事。”灵惘回来,走到李轩身边,道:“我们去那边先看看吧。”
“啊?”李轩没想到这和尚还有闲心欣赏风景,他们要是走远了,要是等会儿又有什么东西......可看到楚南竹背影的时候,他蓦地脸一红,对了,少君和宋姑娘衣服都湿了,他们两个男子在这里不方便。
“哦,好的。”
楚南竹将那药放入宋锦遥口中,然后用两指顺了顺她的喉咙,宋锦遥将药咽了下去,可即使是在昏迷中,也还是不由自主皱了皱眉,苦。
楚南竹轻道:“既然这般怕苦,又为何要出山呢?”
昏迷的人显然是回答不了她的话的,楚南竹低下头,将药捏碎,撒在她右手的伤口上面。
那伤口不大,却很深,几乎可以看到她的骨头了,楚南竹撒上药的时候,宋锦遥痛得手抖了抖,楚南竹看了一眼那人,而后没说话,继续手里的动作。
药撒完了,楚南竹将宋锦遥贴在脸上的那缕头发搁好,抚干净她脸上的水,宋锦遥的脸很白,她此刻闭眼躺在地上,给人一种娇弱的感觉,好似.....你在对她用力一点,她就会碎了一般。
楚南竹将她的手包扎好,淡道:“既然醒了,为何不睁眼?”
这句话说完,宋锦遥悄悄抬起一只眼皮,而后就见那人目光直直看着自己,她讪讪道:“哎,刚醒,刚醒。”
方才娇弱的美人霎时就变成了一个嘻嘻笑着的浪荡子。
楚南竹将手中的玉瓶丢给她,道:“放好。”宋锦遥接住瓶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手上的伤口,嘶了一声,楚南竹看向她,而后转过目光。
楚南竹坐在树边,背对她,宋锦遥知道她是在用灵力驱散身上的水。
宋锦遥偷瞧了瞧她的侧脸,冰雕似的,下颌莹白如玉,她越发觉得要是楚南竹嫁给了李家的儿子,那得多暴殄天物啊。
而且,隐门世家不是一般不跟平常人结亲的吗?这涂山难道还有个例外?
可是看那李家的人,连带着李轩都对她很是尊敬,她与那李家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呢?宋锦遥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楚南竹觉察到后面看自己的目光,不过并没有回头,而是独自在那里打坐。
瞅半天也不说话,宋锦遥凑上去,道:“你又救了我一命,你说我要怎么感激你才好。”她湿着身衣服,头发上还沾着水,却连半点不自在的感觉也无。
“不用,是你自己救的自己。”
她到了水底的时候,宋锦遥早已经将那怪鱼杀死了,她不过是将她从水底抱上来而已,换做其它任何一个人,这都是轻易能够做到的事情。
宋锦遥蹲在楚南竹旁边,道:“这可不一样啊,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估计都要在下面淹死了。”
恍惚中,她记得一个场景,一身白衣的女子在水中似游龙一般,抱起她,然后两人一起从那黑不见底的水底出来,往上方的光明处而去。
楚南竹没说话,仍然在专心驱着身上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