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刚在外头受惊回来,人还没走到院子,就听到丫头们在议论。说府里来了个长的特别好看的女人,一进门,就摔摔打打的,好一通热闹。
蒹葭一听,这还得了,想必定是家里头给娶的那个太太来了。
她受了惊,心里又一直有气,转了个方向,直接往外头走。
果然,走到门口,听到里头吵闹的很,时不时有物件砸在地上。
蒹葭暗啐一声,果然是些不知礼数没有教养的东西,跑到别人家耀武扬威来了。
黑了脸进门,一看,居然看见救她的那个凶女人。
在她心里,就算是被李道救下,还是瞧她不上。
一个姑娘在外行走,比一群男人还厉害,这是什么样子?
太不成体统。
要是这种人将来做了府里的大太太,哪还有宁日?
蒹葭皱起好看的眉头,嫌弃的扫视所有人一眼,找了个勉强干净的角落站定。
她拿帕子捂了捂鼻子,不满之情溢于言表,“这是怎么回事?老爷不在家,怎的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见无人回答,心里更是堵了一口气,“说到底,就算是家里人,也该知些礼数。头一回来就吵吵嚷嚷的,这一次更是摔打起东西了,像个什么样?”
“这家还是老爷当家作主,家里的一应器具,哪个不值钱?连漱口的杯子都得要精雕细琢,造价比得上普通百姓一家四口一年的伙食。你们倒好,来了之后东西砸了一套又一套。钱是老爷挣的,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们蛮横!”
她拂袖,冷眼怒视他们。
李道和白泽吵架正气在头上,连重明这个大嘴巴都不敢插话,忽然莫名其妙的吃了一场挂落,简直奇怪。
白泽听了觉得好笑,“后院的女人是不是全都脑子不好使,上次那个王姨娘来了被打出去,这回又来一个,难道非得所有都赶一遍才行?”
“丢出去。”和白泽吵架,气的李道脑壳疼,压根儿不想搭理蒹葭。
一个蠢女人,甚至不好和她置气。
她不和蒹葭吵,蒹葭反而生气了。
只听她冷笑不已道,“好大的排场啊,还没进家门呢,就盘算着赶人了?我今天还就坐在这儿了,看老爷回来,你怎么说!”
她手下的婆子很会看眼色,说着,就给她搬了把椅子。
重明都震惊了,世上还有这种找死的人?
现在李道一点就着,哪个不怕惹火烧身,居然还有上赶子找死的?
李道拧眉,指着重明说,“去,把麒麟找回来,把这个蠢女人赶出去。快去!”
说到最后,吼了出来,又砸了个瓷瓶。
“哗啦”一声脆响,吓得所有人一哆嗦。
她已愤怒到极点,连说话的耐心都没了。
李道眼前一片血色,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被煮沸,在全身游走,滚烫的让人烦躁不堪,只想动手。
旋即,她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失控。
她闭了闭眼睛,寻了张椅子坐下,反思起事情的起因。
是白泽私自传授她的枪法,又不知悔改,才让她恼火。
闹到如今的局面,纯粹是那该死的兽类火上浇油,发那么大脾气属实不该。
沉默半晌,再次睁眼,长呼出一口气,恢复冷静。
她打量对面坐着的那个对她怒目而视的女人,眉眼娇艳,哪怕生气,也是惹人怜爱的。
确实得人喜欢。
只可惜啊,她要把她赶出去了。
人不能一直嚣张,除非自己有足够的资本。否则,总会有遇上硬茬子吃亏的那天。
让她好好教教她。
李道端坐在椅子上,淡淡吩咐重明,“上茶,把容管家叫来。”
待容管家走进大厅,看到里头坐着的是李道,脸色一白。
步履行走的分外纠结,明明想拖延,却因为害怕,只能任命的走快点,心不甘情不愿。
“大人。”这一次,行的是正礼。
妖界谁人不知这位的风头?心情好的时候都得给旁人找点罪受,更何况她眼下看着,心情根本不好!
“你来告诉她,我是谁?”李道状若无意的抚了抚发鬓,闭上眼睛,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榕树精看了看姨娘蒹葭,又看看李道,还观察了下身边站着的几位一脸看戏的大人们,不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左思右想,也猜不出个结果,只得硬着头皮如实回答,“姨娘,这位大人,是咱们客栈的大东家,也就是老爷顶头的那位……”
不知这个回答,她满不满意?
想到她可能还会不满意,榕树头皮止不住发麻。好不容易才活了这么多年,要是被砍倒当柴火烧了,那简直作孽。
他偷瞄李道一眼,发现她嘴角似乎微不可见的上翘了点,不由松了口气。
榕树话音刚落,就见蒹葭脸上血色霎时褪去,喃喃道,“怎会如此?你不是家里送来的太太吗,怎么会是大东家?不对,这不对……”
她心神乱了一会儿,便很快镇定下来。
大东家又如何?
难道还能管下头的人家里的闲事?
顶多挨老爷一顿骂,她撒撒娇也就过去了。
蒹葭全然把自己当做麒麟府的女主人,所有事情太过于想当然。
无法处置的是凡人的发妻,并不是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