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钱氏知晓傅远竟然要将傅之媛许配给东昌世子,遂是气急了,全然不见素日的温柔贤惠,扯着手里的丝帕哭诉。
“老爷,您怎么就当真应下了那门子婚事来了。您也不是不知道那东昌世子是什么样儿的脾性与行举,怎么就糊里糊涂地应下了。还要将媛儿与他家定下了,你这不是害了她一辈子吗?”
傅远因东昌王府的地位与在祁朝的声望,已经是应下了与东昌王府的婚事,见钱氏放声哭闹,只得劝哄着道:
“你怎么不能将眼光放长远一些,东昌王府那是什么家族,姓孟的。当朝是谁家的天下,是孟家的天下。咱们若是能够与东昌王做成亲家,那以后必是如鱼得水。而且东昌王夫妇不也说了吗,世子现下已是收敛改正,并且他们也会严加管束。”
钱氏自是不相信,依旧摇头哭道:“老爷,东昌王夫妇那是前两门婚事闹的太失了体面,来我们家求亲是退而求其次的法子。虽然东昌府地位显赫,可是……可是一个京师之外的闲散王爷又有多大的用处。”
“就算有用处,就以那东昌世子的行举为人,将来不过是是靠着爵位混日子罢了。以他那混世魔的纨绔性子,等没了当今圣上与老王爷的庇护,哪一日若是谏官多参了几本,而将来的皇帝又恼了他,那我的媛儿又如此自处,整个傅府如何自处。老爷啊,你这个应允当真是糊涂啊。”
钱氏是一心不想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东昌世子那个孟浪的纨绔子,恨不得说的东昌王府明日就塌崩了。
傅远原就是勉强应了,如今听见钱氏一句句似是声讨自己一般,且也说的有几分道理在。心下是又悔又恼,却是开口讲道:“你一个妇人天天待在后院懂什么,那东昌世子是当今太子,未来皇帝的陪读,一直就养在宫中的,自小与太子一同长大,又情同手足一般,哪里是你像说的那般?”
若是在之前钱氏如何都不会与傅远争辩,可是今朝是真的要把自己疼爱无比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她反问傅远说道:“老爷敢准定未来的天下是当今太子的?”
她平时去赴东昌府女眷的各式请宴,也非白去。宴上留心听两句有用处的话还是能够的。圣上如今是越发喜爱看中陈贵妃的五皇子,甚至胜过皇后嫡出的太子,这已经不是什么不知晓的密事了。照说啊,谁知道未来这江山落入哪一个皇子的手中,谁说一定会是太子了?
“你且别再说什么皇子皇位的话了,你就怕我官做的长久?你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处,已经是应允了东昌王。若是又变了卦,悔了口约,别说等到什么皇子登基了吗,就是过完年,我这个知府可能都保不住了。”傅远的声音低了几度,毕竟私下议论什么皇子继位是定罪。
钱氏听了傅远的话,又扯着手帕子哭了起来。
这边屋里正乱着,就瞧见傅之媛气冲冲地拿着三尺白绫从外面跑了进来,放声哭道:“父亲如若将女儿嫁给那沾花惹草、不学无术的什么东昌世子,女子今日就自己了断了。”
说着就要将白绫往正堂的雕梁上抛系,钱氏见了忙冲着傅之媛跑过来痛哭着抱拦住。一时之间正堂屋里乱成一团,众人拉扯推搡喧闹一片。母女哭喊声,婆子丫鬟劝阻声,父呵斥之声,不绝于耳。
闹了好一会儿,方才作罢。
傅远望着哭花了妆容,扯乱了钗环的傅之媛说道:“那东昌世子哪里是你说的那样,而且为父已经应了东昌王,如何反悔?”
“女儿心中一直都以为父亲您是最疼爱女儿的,却没有想到都是假的。”傅之媛泪流不止,哭着说道,“女儿已经与白家二公子情投意合,两心相许。父亲您真是好狠的心。”
“媛儿,为父是疼爱你,才应了东昌王府的亲事。你是高嫁,是旁的官宦家的小姐羡慕不来的。”傅远摊手说道。
傅之媛鼻内冷哼一声说道:“这么好的亲事,父亲还是留给二妹妹吧。近来,父亲心中甚疼二妹妹吧,暗地里为她寻了不好的好人家,以为女儿与母亲不知道吗?”
“你……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从来都是最疼你的,只是你二妹妹也到了要说人家的时候罢了,难不成我不管她了?况且东昌王府是什么人家,娅儿只是庶女,应理便不能相配。”傅远望地上哭诉的女儿柔声地解释道。
他私心里从来都是最疼爱这个媛姐了,却不想如今倒落了个大埋怨。
“二妹妹不行,不是还有三妹妹吗?三妹妹才是真真的嫡女。”傅之媛又说道,“父亲也别说什么三妹妹还在孝期的话,再有个小半年三妹妹就出孝了。”
旁边的钱氏听见女儿这一番话,也立马接上话道:“老爷,媛儿说的有理啊。婉儿这小半年的孝期里,正好媛儿与娅儿成亲出了门。媛儿与堂邑伯府的亲事已经是说的差不多了,元宵前后就可行纳采礼了,想来娅儿那边西跨院里也行的差不多了。等到婉儿出了孝期,两位姐姐也成亲过了门,她再嫁东昌王府岂不更好?如此这般,还解了老爷的一难事。”
钱氏心里最是满意堂邑伯府的二公子白少明,不仅将来可以袭爵,而且还颇有志气,钻研苦读几年,写得一手好文章,且明年就要参加科考了,前途不可限量。哪像东昌世子那个纨绔子,成日寻花觅柳,流连烟花之地,又性格乖张,总有一天会将家败尽,落魄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