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珩作揖离开正堂,背手款步往自己园中走去,崔吉与广禄随行。
自家世子明明方才定了自己的姻亲大事,怎么像是听了支曲子般平常,广禄忍不住问道:“世子爷,您这就应下了姻亲大事。您就不怕那傅三姑娘貌若无盐,是个灰容土貌的女子吗?”
孟珩听了广禄的话,扬声笑道:“你还别说,我刚才竟然忘了这点。”
崔吉挥起胳膊照着广禄的头给了一下,训道:“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傅府的三位姑娘在东昌府是有俗谣唱着的,‘北楼角下有面文星榜,城南傅家姑娘最美芳’。”
孟珩也说笑道:“这俗谣,我怎么竟然没听说过?”
崔吉颇为疑惑地看向孟珩,心想不会吧,世子爷,您天天就酒楼茶肆,当真就只是饮酒吃茶,而后两耳不闻窗外事?
“世子爷,小的也好奇,难不成您别处见过傅三姑娘,觉得傅三姑娘容貌品性甚秀,这才在正堂上那般说定姻亲?”崔吉将自己自方才而有的惑问说出口来。
孟珩偏过头来,看向崔吉说道:“哪里来的胡话?我是无所谓,只不过悔人家姑娘的清誉。”
“世子爷,难道您一直心中暗暗属意傅三姑娘,只待王爷与傅知府提亲,然后您要定娶三姑娘。”崔吉边走边思考推测着道,“难道……难道您以前之所以待前两门亲事那般不在意不留心,皆是为了……傅三姑娘?”
孟珩听着崔吉的话是越说越离谱,不由得抬脚朝着崔吉踹去。
孟珩从小在校武场跟着武将军练功的时候,崔吉也在一旁学着。自然是身手灵活,有些功夫,躲过了自家世子的这一脚。
“你这编故事的功夫不去戏楼写话本子,都是屈才了。”孟珩又转过身去,对广禄说道,“明儿个帮他收拾收拾铺盖衣袍,拿着我写的荐帖,陪着去戏楼瞧瞧,看看能留下不?”
广禄“噗嗤”一声,没憋住笑,说道那敢情好,必能留下。
三人行至过了正院歇山鹿角边厢房座后的抄手游廊,过了月洞门之后,到了东昌王府内的东边一处小园子。这座府内小巧的园子本就是东跨院,因连着立着假山奇石,植着湘竹汀兰,泽着一湾湾山池水的一处小花园,遂打通了跨院与花园相连通。
而孟珩行冠礼之后,心中很是着意此处,遂定日后在此日常起居。于是,在小花园与东跨院的原基之上,勾山连水,延廊栏壁,又加修了一番后,他自己亲自命名为“潜园”。
回了潜园,在正厅坐定,广禄便出去替孟珩回平博侯孙家四公子赴宴的话。潜园的丫鬟上了新沏的西湖龙井,也退出到外面门厅廊檐下候着。
孟珩吃了口茶,才含笑不甚经意地与崔吉说了句,“自古男女被悔婚,皆是会被当成人谈笑话来说,管他是什么人也。傅三姑娘是,我也是,不必放于心上便罢了。处处耗心费神在意人言,哪里比得上趁这好时光纵情饮酒骑射,听曲赏景。今日只是恰巧逢我于门外听见,才出言相诺。
若是那傅三姑娘愿嫁与我,我便信守诺言,反正横竖皆是要娶我不甚心爱之人。倘若她不愿嫁我也去跳湖上吊,那么也就如她所愿作罢了。我今日为的只是在堂上替她一辩,她哪里不如她的长姐,又是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