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伏兎砂糖:“......”
她实在想不通,这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感觉自己对甚尔的童年滤镜快消失殆尽了。
原地无语了一会儿,鹿伏兎砂糖认命地起身,准备去搬床多余的被子过来。茶室原本干爽的地面早就被男人身上带水的衣服同化,湿濡的感觉似乎连室内的温度都降低了,可他连眉都没皱一下。
这人难道没有感觉吗?
刚走到门口,大概是良心发现,甚尔突然问起了她的名字,“对了,你叫什么?”
好家伙,居然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敢来仙人跳!
鹿伏兎砂糖闷了口气,故作平静地回答,“砂糖。”
然后竖起耳朵,等着听男人的反应。
但出乎意料地,身后没了声音,仿佛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只是个属于陌生人的名字而已。
“......”
好吧。
她有些失望地塌下肩膀,挺直的背脊像是被冬雪压弯的小草苗。
也对,都过了那么久了,实际算起来,她和小时候的甚尔相处时间并不长,被忘掉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好歹说一句“我以前也认识一个叫砂糖的人”之类的吧,她不平地想,这样她还会觉得没白被啃那么疼。
撇着嘴龟速迈开腿,少女看不见她身后的男人在听见她名字后,凝固的唇角和彻底暗下的眼。
两三分钟后,鹿伏兎砂糖抱着一床她特意挑选出的,无比粉嫩的被子返回,但茶室却已经空无一人。
....?
怔愣地看着地面残留的水渍,鹿伏兎砂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种收留了一只不知恩也不图报的野狗的错觉。
是错觉吧...?
大概。
将被丢在一旁的羊毛毯拿起来,她似乎还能闻到上面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味道,带着微不可查的冷冽血腥和微呛烟味。
把多余的被子重新放好,再将羊毛毯放进浴室,鹿伏兎砂糖坐在了梳妆台上,调亮灯光。
她需要在睡觉前卸掉一些“伪装”。
镜子角度调至眼位,她先将遮盖瞳色的色片卸下,露出本身的乌黑。原本上挑的猫眼在卸妆油中慢慢融化,变成微垂的模样,少了几分大小姐的骄纵,多了几分温软的稚气。
卸妆完毕,她将灯关上,一头倒进了被窝里。
冰凉的脚底在接触到更冰冷的床面时,她忍不住浑身抖了抖,无限怀念起在乐岩寺家的暖到不行的房间。
闭上眼,她试图用睡眠来抵御寒冷,但脚底沁人的冷,却让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甚至于,想起了甚尔烫到不行的体温和高到离谱的要价。
蜷缩着身子,鹿伏兎砂糖窝在被子里看着窗外冶艳的月色,慢慢闭上了眼睛。
....还是存钱买个暖片机比较现实,她想。
...
此刻,屋檐上。
湿透的浴衣在夜色中凝结出冷白的霜花,但男人却丝毫不顾,只是垂眼看着手中的两枚硬币,神色晦暗。
砂糖....
真是难听的名字。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嗤笑一声,将手中的硬币漫不经心地在指尖转了转,随即在檐下房间里灯光熄灭的一刹那,暗绿的眼微眯———
一大一小两枚硬币在月光下银光一闪,划出的抛物线像是彼时划过两人头顶星空的流星一下子坠入雪夜,顷刻消失在了未知的地方。
带着少女曾经的努力与汗水,埋进冰冷的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