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嫏只是淡然看着这一切,她瞧也没有瞧裙子上的虫子,就当没有看见一般直接跪坐了下来。
那虫子也是可怜,直接被隔着衣摆碾死了。直到死,也没能成功扎到楚玉嫏。
贵女们喝的酒都是果酒,度数不高,但是也不宜太多。这可是宫中,若是有个什么变故,御前失仪就算陛下不计较那也是会影响名声的。
这世家之中最看中的是什么,可不就是名声吗?
很快,虞瑶就满脸通红。
在场的虞家本家的姑娘一共就两个,年纪尚小,面对这种场面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与虞瑶交好的也没有几个,这个时候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不喝了,我不喝了……”手一抖,酒就撒到了衣襟上。
原本桃红色的上襦就湿了一半,这衣服她刚进宫的时候还与姐妹炫耀了好一会儿,可这会儿却是一点也没顾得了。
虞瑶这个时候已经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但是她也说不上来。
也是她运气不好,就在这时,门外的内监高声唱喏:
“太子殿下到——”
一时间,宫殿内的婢女内监纷纷伏跪在地。原本还在笑着宴饮的贵女们,也赶紧放下了酒箸,伏跪行礼。
虞瑶有些醉意,脑子反应慢了些。旁边的那位贵女赶紧拉了她一把,让她跪了下来。
楚玉嫏伏跪地,面上不显,心里却漫不经心的想,陛下带着百官在文庆殿宴饮,太子怎么会来这儿?
正思虑着,就听见一连串脚步声。
一双绣着龙纹的银靴就在眼前略过,精致绣纹的衣袂掀起一阵冷风。
眼看着这银靴就要走过去了,却突然又停住了脚步。
怎么停下了?
楚玉嫏低着头,不动声色的偷瞥了一眼,顿时就顿住了。
只见一个婴儿巴掌大的小瓦罐滚落在那双银靴前,正是虞瑶方才放虫子的那一个瓦罐。进宫门的时候,会有女官检查,是不会允许带毒或者虫子进宫的。
眼下虫子已死,楚玉嫏不怕虞瑶倒打一耙,因为罐子不知道滚哪去了,就没有在意,只是将脚边的瓦罐盖子收了起来。
却不想,眼下这罐子竟然在这儿。
楚玉嫏伏跪,低着头继续目不斜视看着自己的膝盖。
不过是一个瓦罐,怎么就让堂堂太子殿下止住了脚步?
不过这和她倒是没什么关系。
“太子表哥!”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瞬间叫所有人心下一紧。
祖宗啊,这天下间有谁能在这种场合称太子一声表哥?
太子司马静果然回过了头,向出声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却不想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子,一脸酡红的看着他。
眉头不由就是一皱。
虽然没见过这女子,但是除去皇子身份,能叫他一身表哥的也就只有虞家人了。虞家是他母后的母家,于他是一体的,大庭广众之下,他自然不能给自己外家没脸。
“怎么喝这么多,谁灌的酒?”清冷张扬的男声宛如平地惊雷般响起,叫跪在殿里的人心底下意识就是一凉。
虞瑶被这一吓顿时清醒了几分,正后悔自己失态。却反应过来见太子表哥要为自己出头,心下顿时一喜。立刻就托着了哭腔,指向了楚玉嫏的方向:“太子表哥,你要为我做主啊!楚,嗝,楚玉嫏她欺负人!”
又是楚家?
司马静冷笑,视线一转就落在了跪在旁边的人身上。
别看这位太子名字里有个静字,这人可一点也和文静儒雅扯不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楚玉嫏一僵。
“你就是楚家女?”司马静望着眼前女子发间还在摇晃的步摇,想也不想就冷笑一声,讥讽道,“孤没想到,楚家家学渊源,不光是儿子遗传了老子,就连女儿也跟父亲一样城府深沉两面三刀!”
“头低着做什么?给孤抬起来,到叫孤看看这样一个一脉相承的黑心肠,是不是也长了和楚楠一样倒胃口的老脸?”
楚楠就是楚玉嫏的父亲,长相好歹也是儒雅,到他口中就是倒胃口了。
众所周知,这位太子殿下的嘴和他的脸一样,都是出了名的绝。
在场的贵女,现在总算是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