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原来不知何时,手心已经汗湿一片。
她刚才,她真的有被吓到。
看来这次,是她冒进了,也仗着自己有上帝视角,而下意识把拿下顾怀瑾这事想得简单。
但她忽略了一点,即便顾怀瑾因为一个喻婉容而昏头,但他九五之尊的地位,不容置疑。所以她相信,如果顾怀瑾当真容厌了她,觉得她碍了他的事,他要动手也不是不可能。
思即此,颜令姝的脸色有些凝重,黑黝黝的眼珠浸染着浓浓的思虑。
她想,她确实该徐徐图之。
颜令姝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微微弯起,双颊带了淡淡的粉意,日光照在她的脸上,将她长长的眼睫倾洒出淡淡的阴影,脸上写满了单纯和温柔。
她这笑同她常常挂在脸上的假笑不一样,是发自内心的笑,只是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她貌似觉得,更有意思了呢。
许是那日他那番话说得太重,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顾怀瑾都几乎没有瞧见过颜令姝的身影,只听说她平日里极为安分,除了慈济宫跑得较为勤快,其他时候都是自个儿待在凤鸣宫里,看书下棋,打发时间,倒是闲逸得很。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跑到他跟前,惹他心烦。
这日午后,慈济宫内,颜令姝正同太后对弈,目光有神,十分专注,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
颜令姝看着棋盘上对她不太友好的局势,不禁拧眉神思起来,执在手上的白棋也久久无法落下。
她以前对围棋倒是有些兴趣,曾经自学了一段时间,只是后来又要兼职又要上课,忙不过来,这才放弃了。
如今到了这里,闲暇时光总是一大把,一时心动,索性便重新拾了起来。
这些日子她一有时间便往慈济宫来,加之太后也是个爱棋的人,一来二去的,二人便开始了日常对弈。
虽说太后起初仍旧看她不大顺眼,不过相处了些日子下来,见她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也不作妖,待她倒也热络了不少。
太后在围棋上的造诣颇深,颜令姝这么个小白碰上她自然是常常碰得头破血流,铩羽而归。
不过她倒算有悟性,棋艺进长得也还算快速,太后虽不明言,可在这方面,看她终究是有些欣赏在的。
如今见她满脸纠结,不免有些好笑。
“想了这般久,可想好这一步走哪了吗?”
颜令姝闻言,抬头看向她,缓缓摇了摇头,有些气馁。
“母后,臣妾输了。”
她扫了一眼棋盘上的形式,白子已然被黑子形成包围之势,败势已定,再挣扎下去也不过少输几目罢了,索性将手中执着的棋子放了回去,干脆认输。
太后见状,轻笑一声:“这么快就认输,可不像你的风格。”往日哪一回不是同她拉扯到最后。
颜令姝恭敬回道:“母后棋艺深厚,是臣妾不敌,更何况这一局,臣妾是当真寻不得破解之法。”
太后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这才悠悠然道:“棋局之上,想寻个解决之法倒不难,只是,要是遇见了人之困境,想寻法子,那才叫不易。”
颜令姝见她这般意味深长,一时间猜不透她是何意,不免道:“臣妾愿闻其详。”
“哀家听说,你这段日子,都在有意避开皇上?”太后淡淡说着,神色也没有太大波澜。
颜令姝倒也没有隐瞒,当即点了点头:“是。”
“哀家知道,你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个有分寸,有主见的,只是有些时候,咱们该退退,该进了,也得进。”
颜令姝正斟酌着她这番话的意思,太后又开口了:“昨日皇上私自出宫,听说回来时心情不大好,哀家这心里头倒是有些放心不下。”
她的话音一落,便见王嬷嬷提了个食盒过来。
“哀家记得,皇上虽不大好甜食,但有几道糕点却是颇得他心意,你不防替哀家走这一趟。”
太后的话已经说得这般直白,颜令姝又如何还能不知晓她的用意呢?
她已经有挺长一段时日没见顾怀瑾了,正愁没个理由凑到他身边去,如今可算好了。
当即起了身,朝太后行礼,笑意盈盈道:“臣妾明白了,多谢母后。”一双水眸好似闪着亮光,灵动耀人。
“去吧,”太后朝她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地道:“成天在哀家这耗着,哀家也烦了。”
颜令姝没有在意,脸上笑意更浓:“母后放心,今后臣妾还会日日来烦母后的。”
话落,便着人拎了食盒,往明正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