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迷迷糊糊地四下观望。
林春池就要狂奔而去的腿又缩了回来,从门外探进去一只眼睛,缓缓看去。
见到那灯光下结实稳定的影子后,她才舒了口气。
是人。
她装作刚进来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令人吃惊的是,在如此偏僻之地开小卖部的老板娘,竟是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
林春池常年混迹娱乐圈,难免打量起此人的长相。
面色过于苍白,透着股病态。瓜子脸,大眼睛鼻梁挺秀,倒是唇上的殷红分外醒目。
明明是一张清姣婉丽的脸,全被那一对堪比熊猫的黑眼圈和周身颓靡的气息给拉垮了。
林春池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那女子脸上清晰的红印子,想必是刚刚趴着睡觉压出来的。
在这阴气森森的地方也能安然入睡,真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福气。
“老板有纸巾么?”
林春池见她呆愣愣看着自己,便主动开口问。
那年轻女子揉揉眼睛,咕哝了句什么。随后便站起身,去够身后小货架上端的纸巾。
“一块。”
老板声音沙哑。
活像个抽了一宿烟的。
林春池的视线绕过柜台看向老板娘的背影。
细腰长腿翘-臀。
正值夏季,那人身着简单的白T恤和修身牛仔裤。长发低低地绑在脑后,伸出去的手臂线条优美,挂着个银镯的皓白手腕清瘦,显现出雕刻般的精致。
多一分俗气少一分寡淡。
若是狗子在这里,定会吹上一个响彻天际的口哨。
很快,老板娘那张无精打采的脸便转了过来,将鼓鼓的一小包心相印纸巾放在柜台上,举手投足间有股恹恹的丧气。
硬是叫人想起那木头花瓶来。
林清池迷茫了。
是被吸了精气么?
她自己这个吊着半条命,还日日与鬼怪艰苦奋斗的苦命小可怜,都没这般要死不活的样子。
可惜这身条了。
“我再拿瓶水。”林春池走到货架上拿了瓶矿泉水,就地拧开喝了一口。
那老板娘就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望着林春池。眉头微挑,目中似乎能看出来点迷惑。
“老板你在这开小卖部能挣钱么?”林春池随手指指外边,示意这里是如此的偏僻。
谁知老板娘竟认真地思考起来,“...不能。”
为爱发电么?我喜欢。
林春池最欣赏这样热爱事业的打工人。
“我们刚到这,”林春池状似随意地唠起闲嗑,眨眨眼睛,流露出点猎奇的神色,“我听人家说,东北这边多老仙,特别是咱们这。”
老板娘挠挠头,似乎没想顺着林春池的话茬说点什么,反而是不解的神情更多。
“你在这开店,就没听说点什么奇闻异事?”山不就我我便就山。林春池主动引出此行的目的。
老板娘这才恍然大悟般,思量片刻,语气坚定。
“没有。”
真的么?我不信。
林春池听着屋外头还在呜呜的风声。
这跟鬼哭狼嚎有什么区别?
似乎看出她的迟疑,老板娘重复肯定:
“真没有,挺好的,山清水秀。”
林春池瞅瞅门外。
决定不再问了。
拿起纸巾就要走。
“你不会不给钱吧?”
身后陡然传来幽幽的一句。
林春池笑了,太新鲜了。
两块钱的事,还怕她赖账?不过是看柜台上没有微信支付的二维码,想去车里找零钱罢了。
“不会。”
淡定地回道。
旋即就拿出手机叫小米带两块零钱下来。
瞧着老板娘那愈发警惕的神色,
林春池实在是怕再往前走,她会将自己按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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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房车稳稳停在灯火通明的酒店门口,林春池想起那老板娘小心谨慎的样子,还是会笑起来。
气得。
想她长到十二岁时还觉得,钱这东西就是从卡里自己多出来的。就是会无缘无故自己出现在抽屉里、床头上、以及书包中。
还是头一次因为两块钱被人质疑财力。
林春池打量起自己五位数的高跟鞋,又扯扯六位数的大衣,扒拉扒拉每月花销五位数保养的头发。
再想想自己数不尽的手机壳。
她很富有。
难道看不出来么?
“池池,刀就别拿了吧。大夏天的穿个风衣反而更惹眼。”
顾雪下车后上下扫视一遍沉迷自己富有的女明星,轻声说。
“没事。”
林春池把长长的风衣披好,看看夜幕笼罩下的度假山庄。七八栋别墅样子的小楼,只有跟前这个亮着灯火。
剩下的都掩在昏暗的夜色中,延伸向远处的观赏林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她总觉得这里死气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