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文不解地歪歪头,素净的脸上写满了‘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或是因为你的命格太衰,死气太重,令它产生了同类的错觉,”师文说着又轻踹了下鱼怪Q弹的屁股,踹的它差点扑倒在地上。
鱼怪便极其人性化的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林春池看它抖得和果冻似的,打了个颤,实在无法将此物与那日奇诡巨型的怪物联系到一起。
“两位道友,烦请将它带回去。”
师文嘴角含笑面色温和,向阿彩和金珏投去肯定的目光。
刚刚结下微信情谊的两人面面相觑,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它会控制自己的身形不被看到,道友且将它带回师妹房间便可,我还有点事需要给师妹交代,麻烦了。”
在师文一通左拐右拐,南北东西的指挥方向后,林春池目送阿彩和金珏互相搀扶着走远,鱼怪便一瘸一拐地跟在后头,两人一鬼达到了某种颤抖频率的和谐。
“它...没有家么?”
林春池问得委婉,没有家么?为什么要住到我的房间?
“有,我正要带你去找呢,”师文心情不错地冲她招招手,“见你这几日脸色不好,早点完事你也好休息,走吧。”
林春池讷讷地跟在后头,随师文的脚步向森林更深处走去。
枝叶挲挲,山风习习。
两人便这样沉默地走着,师文对这偌大看不到边际的山脉很熟悉,每每在林春池以为没路时,她随意弯腰穿过一丛矮灌,视野便又开阔起来。
微凉月色倾洒下来,落在师文的发间和鼻尖,映照得她面色如玉,清清灵灵。
林春池忽然开口道:“师姐。”
师文闻声回眸,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嗯’,明亮的眼底仿佛也盛满了融融月色。
林春池在娱乐圈是见惯了美人的,何况她自己这张脸也看了二十多年,是以在她眼中,美色是一个人身上最不重要的东西,看得多了,再惊艳的东西也激不起兴致。
可眼下掩在光影间的师文那素净的脸,却蒙上了一层瓷白姣丽的月色,与她白日里的的颓靡样子大有径庭,着实令林春池愣了一瞬。
连到嘴边的话都忘了,她心中一跳,又莫名地想起酒店五楼从血池中走出的红衣。
师文骨相优越,头身比例近乎完美,但长相清润,并不是一眼美人,需得再看一眼,再看一眼才会觉出其中滋味。
红衣则是另一个极端,如妖如魅。大红长衣和死白脸颊形成的视觉冲击力,足以令见者毕生难忘。更遑论那妖异渗人的红瞳。
一个眉眼温润的年轻女子,一个阴鸷冰冷的古代女鬼,八竿子打不着。
林春池却总是下意识地拿来对比,频繁得像是要比出点相似的地方似的。
林春池凝视着师文的脸,脱口而出“师姐怎么看五楼的那个红衣?”
师文脸色未变,甚至鸦黑睫羽都不眨一下,不疾不徐地说,“我也是翻阅师父的古籍手札才得知伴生这个存在,那红衣...许是伴生识种?”
作为影史最年轻的三金影后,林春池自然对微表情深有研究,她目光如炬一寸一寸地描着师文的脸颊,企图找到些许波澜。
很遗憾,并无所获。
林春池心底堪堪松了口气,眼下师文没有异常就是最好的消息,她始终不愿意去怀疑师文。
她不敢想象,如果师文也和鬼怪有牵扯不清的关系,那么年轻一代的玄师还有没有希望。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师文唇畔笑意渐深,“既然红衣并未伤害师妹,师妹便无需多虑。”
林春池点点头,确实多虑。
火都要烧到眉毛了,她还在担忧一个为民除害的红衣,倒不如多想想那头直奔她而来的识种。
说话间,师文在一处枝叶茂密的草从前停下脚步,拨开人高的杂草,一个黑黢黢的山洞豁然出现。
青黑的巨石凿出个宽长的洞口,石块上覆着泥土,长年累月堆积成个小土包形状,土石交汇处生着绒绒苔藓,洞内寂静无声,冷气扑面而来。
林春池心想这鱼怪还挺会享受,山洞必是它从别的动物或鬼魂手中夺来的,杂草一掩,倒还有几分家的样子。
不料师文伸出手臂,将林春池往后一揽,自己站到前面,旋即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丢了进去。
瞧着不大的山洞中却传来石子滚滚停停的回声,里头竟是别有洞天么?
还未待林春池细想,便觉阴风骤起,只须臾间便从洞中蹿出一个圆滚滚的鬼影。
沙石翻滚,阴风浩荡,‘界’成,那鬼影行动敏捷狠辣,转瞬便与师文过了几个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