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过的毒誓烙□□底,她再也不允许自己犯任何的傻,也没有任何留恋,毅然转身离去! 终于,死心了吧!望着她含恨而去的弱小背影,黎东岳心中五味陈杂,这不正是他所期待的结果吗?只有痛恨没有爱,唯有放下过往的执念,她才能开始新的生活,安心嫁人。若然拖泥带水,只会徒留遗憾和痛苦,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是以他才选择用这种方式去了断,不需要她懂什么,只要恨他,就足够! 出了书房,茫然望了望天,无云无日,一片灰暗,此刻的她多么期待一场暴雨突至,冲刷她被痛楚席卷的身心,然而想象的场景并没有到来,天依旧闷热,偏偏没风没雨,燥得人无比压抑,好似埂在喉间的刺,吐不出来,吞不进去,连呼吸都是疼痛! 她可以帮别人拔掉刺,却始终救赎不了自己,唯有忍受这痛苦,强装高傲,自这伤心地走出去。 从此后,她再不会来这庆王府,也绝不会再见黎东岳,她的九王叔已死,这黎东岳就是个冷情人,不值得她眷恋! 失魂落魄的回到郡王府,喻疏婵一言不发,细雨忙前忙后,拉她沐浴,换了衣衫,躺于帐中的她依旧不吭声,呆呆的望着帐顶,若然哭出来还算正常,这般不吭不响,更让人担忧,细雨生怕主子憋出病来,在旁苦劝着, “郡主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奴婢理解您的心情,不会笑您的,您这样强忍着,奴婢看着都难受!” 往常她的确爱哭,为着黎东岳不知流过多少眼泪,可是这一回,她不愿再掉泪,强迫自己坚强一些,“为何要哭?他哄我骗我,将我的真心践踏,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他不值得我哭!” 纵然嘴上逞强,可眸中的泪珠却不受控制的不断滚落,止都止不住!喻疏婵倔强抬手,狠狠的抹去,不允许自己再为他悲伤, “傻子才会为这种男人伤心,我不要再做愚蠢的傻瓜!” 毕竟喜欢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放就放呢?感同身受的细雨劝她不必强求,“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就好,至少不会再痴心错付,但也不必压抑自己,若然疼痛,哭出来也是一种释放,譬如受了伤的创口,总得慢慢复原,哪能瞬间抚平消失呢?总得有个过程不是?” 可她不愿再被这个过程折磨,只想尽快忘记这段屈辱的伤痛经历,是以强迫自己不准哭,越是哭,越是恨,就越容易想起这个人,被过往的点滴侵蚀意志,更加难以忘却。 逼迫自己狠心是她唯一能做的,一旦想哭,就赶紧转移注意力,她开始学着刺绣,学她曾经最厌恶的活儿,只希望浮躁的心能沉淀下来,不再去想那些是非对错。 郡主愿意学,风荷当然愿意教,只是细雨看着曾经活泼开朗的郡主变得沉默寡言,有时候一整天说不上两句话,虽是安静不哭闹,可她总怕主子这样压抑着,早晚会崩溃。 疏婵突然转性,犹如脱胎换骨,家人很快就发现她的异常,她的祖母很欣慰,笑叹这孙女总算变乖了,喻观山自是晓得她是因为黎东岳要成亲才会大受打击,但他身为兄长,也不好劝她什么,只盼着她能真正放下, 喻行川也不愿提这伤感事,刻意说笑来逗她,她偶尔也会勉笑着配合,笑罢后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没个着落。 即使煎熬,她也要坚持下去,摒弃与那个人有关的一切,唯有丢弃远离,才能免遭凌迟。 自小养到大的女儿,旁人不懂,郡王妃可是再了解不过,替女儿难过的同时,她又觉得这未尝不是破茧成蝶的生机, “人这一辈子,不切实痛过一回,又怎会明白幸福有多么难能可贵?这世上有很多东西不属于你,若然强求,苦的还是自己。” 道理她都懂,也不需要谁来劝,就此忘却才是最好的安排,明知母亲是好意,可每提一回都如同在揭她才结痂的伤疤,是以她不愿听这些明示或者暗示,只想一个人清净度日。 心里清楚那个人即将成亲,她也不去打听关于他的任何事,甚至连赵意香来找,她都避而不见。赵意香不知她的心事,若然见面,免不了会提她姐姐的婚事,疏婵不愿听,干脆称病。 细雨也晓得主子的心思,从来不提庆王大婚的细节,只是庆王大婚之后,也就该轮到安王殿下了。 疾雨打窗扰清梦,懒睁睡眼拂清风,躺久了也头疼,疏婵干脆起身梳妆,打算去一趟石佛寺。 正在用朝食之际,妹妹疏宁过来寻她,疏婵忙拉她坐下,问她是否淋雨,“怎的下雨天你也不在屋里待着,跑出来作甚?” “我走得很小心,也就鞋子的流苏湿了一点点,冒雨跑来当然是有要事!”疏宁欢喜的请她去前院,“安王殿下送来了许多聘礼呢!我瞄了两眼,随便一件都是稀世珍宝,前厅好热闹,姐姐也去瞧瞧吧!” 疏婵并无兴致,唯一的不同就是对于这婚事不再持反对态度,当初是为了那个人才不肯嫁给黎南枫,如今梦醒情断,她也就没有再去悔婚的理由,反正这人啊!终究是斗不过上苍的,尝试过之后才明白天命无法改变,既如此,她又何必再去做什么无谓的挣扎? 那就听天由命吧!不可能幸福的人生也就没什么期待,得过且过,夫君是谁,于她而言无甚差别。至于这纳征的大礼,她无心去看,借口拒绝, “外头还在下小雨,姐姐懒得来回跑,咱府上多的是珍宝,我也不稀罕,看不看都是一样的。” 姐姐说话时容色淡淡,疏宁总觉得不正常,“再过半个月你就要成亲了,嫁人不是大喜事吗?怎的感觉姐姐并没有喜悦的模样?” 不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如何高兴得起来?不过这些情感的纠葛太复杂,妹妹还小,她也不愿跟她说伤感之事,勉笑着解释道: “要离开自己的亲人,往后也不能跟家人在一起,得到一个陌生的府邸生活,怎么可能高兴呢?” 仔细想想,似乎真是这样,疏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劝她莫伤感,“听说嫁出去的女儿的确不能时常回娘家,但我应该可以去找姐姐吧?到时候我去陪你玩儿,你就不会觉得孤单啦!” 小妹妹十分贴心,动容的疏婵摸着她的发,笑应道:“当然可以,我会派人接你过去玩儿。” 一想到将来的日子,疏婵就觉得前路渺茫,了无生趣。但府中的日子也是一样的,所以在哪里对她而言并无差别。 她这边寂寥无趣,黎南枫那边却是忙得不可开交,婚仪皆由长辈布置安排,他不必忙活什么,但也得每日听他们汇报,再有就是他被下药一事,不会不了了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旭日初升之际,郑芸姣正用着朝食,忽闻丫鬟来报,说是安王在前厅,请她过去一趟。 喜不自禁的她忙搁下筷子,漱了漱口,紧张的让丫鬟再帮她整理仪容,去见表哥当然要打扮得美艳动人才好,然而丫鬟竟道:“姑娘还是莫耽误,奴婢瞧着安王面色不愈,像是要发火的征兆。” “真的吗?”笑容顿僵的郑芸姣心生忧虑,焦急的来回踱步,“这可怎么办?八成是找我算账呢!要不我装病?” 丫鬟却道没用,“奴婢过来时,殿下特意嘱咐,必须请到姑娘,否则他就不再管什么规矩,直接来您的闺房。” 如此说来是没跑了,无路可退的郑芸姣只得乖乖前去,一直渴望见到表哥的她今日却是发怵,很怕被表哥盘问,可又不敢违逆他的意思,惹恼了他,怕是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硬着头皮前往,尚未到前厅,就见他在水榭那边候着,晨风吹得衣袂飘飘,朗逸非凡的男子似与周遭的景致融为一体,相得益彰,分不清是真是幻。 哪怕明知会挨训,她也依旧被吸引着向前走去,只是不敢再笑脸以对,走路都十分谨慎,到他身侧行礼时亦是轻声细语,“芸姣给表哥请安。” 闻声未回首,黎南枫脊背直挺,英眉紧蹙,声带责备,“有你捣乱,我这日子如何得安?” 在他没说穿之前,郑芸姣还是心存侥幸,装傻充楞,“表哥言重了,我哪有捣乱?” 事到如今还不主动承认,死鸭子嘴硬,不外如是,“所以你想说酒杯中的药不是你下的?当时给我敬酒的只有你,难不成还会是旁人?又或者说,是谁指使你的?你如实道出,我还可酌情处理,倘若不说实话,那我就禀报皇祖,说是你给我下药,你猜皇祖会如何处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