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衔九的到来,打翻了生活的调味罐。
说不出哪儿不一样,可就是觉得,原本乏善可陈的日子,多了道别的滋味。
李衔九头一晚来家里,大家一起吃了顿很家常的晚饭。
由于不太熟,气氛并不活跃,李衔九随便扒两口饭就进屋了。
姜之栩那晚睡前想了很多,比如以后该怎么和他讲话,大人去上班时,要怎么和他独处,甚至还幻想了一些场景,比如熟悉起来之后一起聊天会聊什么……
然而几天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太多交集。
李衔九除了吃饭上厕所,基本都在房里不出来,有时候姜之栩路过他的房间,会不自觉一顿,才想起屋里确实多了他这么个人。
八月很快就到了末尾。
最后这段假期,姜之栩过得很颓。
书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资料书和试卷,她以往就算懒,也会抽出至少五个小时学习,但最近可能是开学前的逆反心理吧,她一点都不想用功。
人的惰性是很难战胜的,她但凡犯懒,哪怕是没人喊她出去玩,手机也没可看的,就躺在床上发呆,也不愿意学习。
就这么虚度时光直到开学。
31号,是报道的日子。
这天她定了好几个闹钟,生物钟乍一被提前,她有些不适应,捱到最后一个闹钟响才不情不愿起床。
打着哈欠去洗漱,刚推开门,直挺挺撞上一个后背。
她心都要吓掉了,提着气定在原地,别提多诙谐。又因为还没彻底睡醒,脑子里空空的,好一会儿都没想起眼前的人是谁。
李衔九不慌不忙的抖了下背,从镜子里看她一眼。
他正在刮胡子,下巴上还挂着白色的泡沫,他收起刮胡刀说:“我洗把脸。”
他弯腰,胡乱扑了几下水,再起身,脸上全是水珠,发梢也湿了,特不修边幅的样子。
姜之栩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尴尬的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他却在这时候盯了她一眼,随即不慌不乱擦了脸,特别有闲心的把毛巾叠正挂在架子上,才侧身出去。
门啪嗒关上,像一声响指,提醒她回神。
姜之栩看着镜子里自己,轻呼了口气,木讷讷的去拿牙缸,挤牙膏,刷牙,眼睛瞥到他的洗面奶上,看了眼牌子,据说是不怎么好用的那款,又看了眼他的剃须刀,烂大街的飞利浦。
就是这一刻姜之栩才觉得,哦,原来生活里多了一个人是这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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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衔九这天要办入学手续,于是孟黎开车送他们去学校。
到校后姜之栩先下车去新班报道。
说是报道,其实在高二期末考之后,学校就把理科年级前40,和文科年级前20的学生摘出来,分成两个班,放到生物实验室里补课了。补了一个半月,班里的同学都很熟了。
报道比较轻松,调座位,打扫卫生,听班主任念经,这三件事完了之后就能放学了。
姜之栩没急着走,和舒宁项杭约了超市见。
舒宁和项杭是姜之栩最好的朋友,两个姑娘前者微胖,水灵,性格偏软,后者高瘦,飒爽,活泼中二。
她们买完零食之后,出来换着吃,项杭想吃姜之栩手里的溜溜梅,姜之栩撕开包装递给她的时候,舒宁忽然一把揽住姜之栩的肩膀。
她佯装淡定,却颤着声儿说:“有个男的在你右边,太帅了!”
姜之栩往右一看——
他背着黑色的书包,穿着湖绿色的带帽短袖,白色的运动裤,夏末晨晖照在他身上,像罩了一层清爽的雾。
尽管早晨是坐同一辆车来的,可再次看到他,她还是觉得赏心悦目。
舒宁把零食收了起来,装模作样的整理袖口,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帅不?”
姜之栩扭脸无奈的看她一眼。
李衔九也看到姜之栩了,三两步走过来,懒懒笑说:“买零食呢?”
他语气平常,却把舒宁和项杭搞得目瞪口呆。
姜之栩有点不淡定了,面庞有些热。
“栩栩,这是?”项杭一幅八卦的样子。
姜之栩垂首想了一秒,介绍说:“李衔九。”
她之前去莱城之前,和朋友们提过他,大家一听这名字就什么都知道了。
项杭素来大方,冲李衔九咧嘴一笑:“项杭,项目的项,杭州的杭。”
李衔九随意朝她点了点头,又看向旁边的舒宁。
舒宁一幅又羞又怯的样子,对李衔九腼腆笑了笑,说:“舒宁。”声音极小。
李衔九没听到:“什么?”
舒宁看着他,脑子转不过来了,皮肤瞬间就红了。
她一害羞全身都会变红,就像只鲜嫩的水蜜桃。
姜之栩替她解围。
远远对上李衔九的眼睛:“舒宁,舒服的舒,安宁的宁。”
李衔九的视线只在姜之栩脸上停留了两秒,很自然的点了下头,又看了眼舒宁,随口评价说:“挺好听的。”
他似乎丝毫没有发现眼前已有女生为他神魂颠倒。
项杭问:“栩,你和他一起回家还是……”
姜之栩刚想说什么,李衔九抢话道:“你们玩你们的。”
他对什么都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不知从哪里摸了根烟夹在手里,说:“你妈还在老师办公室,我等她一起走。”
姜之栩听他这样说了,心里有点堵,面上却如常,说:“好,那我们先走了。”
李衔九目光对上项杭,说:“再见。”又略偏了下脸,顺手将烟放在嘴里,没点火,对舒宁说,“你也再见。”
告了别,她们三个一起往校门外走。
舒宁转过身就绷不住了,又害羞又激动,拉着项杭怯怯地问“我刚才不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