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了这笔钱,至少现在看来,前路是没那么难熬了。
将一枚鱼肉丸塞进嘴里,她默默地想着。
要尽快学会这边的语言,这样才能找到可以糊口的工作啊……
房檐上的雨水连成线的坠落,木宁慢慢吃掉鱼肉丸,默默地为未来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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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
第二天,木宁依然是在孩子们上学的打闹声、踏水声中醒来的。楼下的小摊贩这次的早餐似乎换了新花样,通过更加吵闹的对话声判断,他今天进账颇丰。
也许以后我也可以靠卖煎饼果子发家致富呢?
“唔——哈!”木宁擦掉因哈欠而流出的眼泪,从床上起身,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下楼,“今天早上做什么呢?唔,冰箱里好像有我前天买的排骨……茶叶鹌鹑蛋应该也能入味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本该在这时候懒在沙发上等饭的男人不见了。
“?”
购物袋里的包装全都撕掉了,衣服却不知所踪——男人离开了。
“这次走了之后,大概是不会回来了吧?”木宁喃喃道,“真可惜,本来还想着炖冬瓜排骨来着。”
只剩下一个人的咖啡屋冷清的可怕。
明明是早上8点钟,一天的开始,但刺目的太阳却还是照不亮咖啡屋的角落。
蜘蛛、蟑螂嚣张的在屋子里横行,似乎连地板缝下面都充满了昆虫窥探的视线。
木宁打开电视坐上沙发,将音量调至最大,似乎只要有声音,冷清就被驱散了一样。
【今日,更度市遭遇百年难遇的特大冰雹,许多市民家里……】
“冰、雹……”
“家……”
泛黄的电视画面照不亮暗沉的屋子,也照不亮她的脸。
电视里越热闹,就衬得屋子越冷清寂寞。她双手抱着膝盖,将脸埋在细弱的腿上。发丝垂落拥抱着身体,寂寞的气息就像沉在深海一般。
“冰、雹……”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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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骨还是下了锅,从下午一直炖到了傍晚。
骨肉早已在熬煮的过程中分离,就在它即将熬干最后一滴肉汤往别的颜色进化时,一只如玉般细腻苍白的手关掉了灶台上的火焰。
男人偏头看向伏趴在桌上沉睡的女孩,发出没什么情绪的笑声,语气里却没有什么后怕的情绪。
【“呀嘞呀嘞,竟然在这种时候睡着了。我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说不定你和这锅汤都不在了呐。”】
走到电饭锅旁给自己打了饭,男人将炖锅内完好的肉盛出盖在米饭上,走到女孩身边的餐桌旁,坐下享用。
夕阳的余辉在窗户最角落处悬挂,仿似即将熄灭的蜡烛,颤颤巍巍的在地球最边缘处摇曳。楼宇安静的矗立在黑暗之中,即将寂灭的阳光为它们镀上最后一层金边,那轮廓看起来怪异又危险,像即将苏醒的鬼怪。
【“唔,这种到嘴就化的肉,大概比较适合老年人吃吧。”】
男人将嘴里的食物咽下,随后将碗里的肉丢进垃圾桶,起身去翻冰箱。
【“我记得,她昨天做了不少的蛋……啊,找到了。”】
卤好的茶叶蛋被拿出。
桌上熟睡的女孩颤抖了一下,呜咽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
“呜……爸爸……妈……”
剥壳的手顿住,男人舔掉指尖的汤汁,把注意力从蛋转移到了女孩的脸上。注视着女孩眼角流下的液体半晌,他恍然大悟。
【“啊,原来是在悲伤啊。”】
他似乎回忆不起来悲伤是种什么情绪,也无法感同身受。所以就那么盯着女孩涌出的泪水,一边剥蛋壳,似乎还觉得挺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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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后有什么东西被缓缓抽离出去,思维都清醒了很多,木宁从悲伤的梦中睁开眼。
眼前的男人坐在明亮的灯光之下,正用手拄着下巴看她。微长的过耳发,漆黑柔软,在灯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
【“啊,你醒了。”】他态度自然的打招呼。
“嗯。醒、了。”
木宁用新学到的异界话回应。
她低下头,用手指拭掉脸上的泪水,脑海中还在回放着梦中的情形。
【“我一会儿就要离开这里了,建议你也离开哦,这栋房子已经不安全了。”】
“安、全?”木宁抬起擦红了的脸,表情疑惑,尖尖的下巴上还坠着一滴被遗漏的泪珠。
男人摇摇手指,纠正道:【“是不安全哦。”】
“不、安全?”
【“对,离开这里,走。”】
木宁这次懂了。
对方打算离开了,这次回来大概是来告别的。
而他话里面不安全的意思,大概是在提醒自己离开。
虽然早已做好离开咖啡屋去面对新世界的准备,但是当那一天没有预兆的突然降临,思绪依然变成了乱掉的麻线团。
失落么?恐慌吗?还有迷茫……
默默的将锅内难吃的排骨倒掉,两人一点点吃光了盆内的茶叶鹌鹑蛋。
“再、见。”
她与男人做最后的道别。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摆摆手。
【“嗯,再见。”】
上楼将5万块钱揣兜,木宁走下楼和男人一起迈出了咖啡屋的大门。
外面是未知的未来,没有了咖啡屋作为归处,心都变得空落落的。
木宁向北方走去。
而男人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