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方没回应她,顾流霜于是就自顾自地开始说。
反正这鬼地方她看自己是很难出去了,于是说的便没有顾忌,从丹宗镇宗之宝差点被自己炸了的仙品丹炉,再到小时候被她调皮用灵火燎了胡子的丹宗长老,她说起在丹宗的富贵纨绔生活,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吃的鱼是灵泉捞上来的红鲤,喝的是从雪山接下来的上乘雪水,出门要八个侍女跟着,一天光衣服就足足要换三件。
说到一半,她累了,于是仰面倒在地上,瘫成一个大字,清了清喉咙,继续说在剑宗的生活,说在演武广场下卖糍粑的剑宗宗门大阵生出来的老阵灵,说她师父是多么的冷酷无情嘴毒不讲道理,说她的莫得感情的死人脸大师兄。
她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洞穴顶部摇了摇,说:“你知道吗,打我进宗门开始,我就见他笑过一次,一次,你知道吗?”
“太无趣了!”
“太无趣了,这个人!”
她很大小姐的摇头晃脑的抱怨,一直垂着头安静听他叨逼叨的男人掀起半只薄凉的眼皮,看过来,他的目光很静,很冷,像是月光穿过绰约长夜,道:“既然这么不顺心,为什么要来剑宗,在丹宗呆着不是更好吗?”
顾流霜一顿,“原来你在听我讲话啊?”她半坐起身,往日习惯在脑后随便束成一个高马尾的头发随着动作散开,留下两绺在鬓角,轻轻晃动,她没做思索,答的坦然:“来剑宗是做什么,当然是练剑啊?”
“不瞒前辈你说,我小时候读小说……”到这里,她生生勒住了话头,“啊不,读话本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剑修,你想啊,一剑敌一洲,仗剑夜行夜行八万里从容手刃仇敌,该是何等的潇洒何等的快活!”
她说到这里,就懊恼地低头扼腕,“唉,可惜,我现在还没到那个境界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若是不死,凭我的资质,怎么着也能混一个剑宗太上长老当当!”
说到悲愤处,她忍不住一拍大腿,“唉,也怪我想不开,放着丹宗众星捧月的纨绔不当,偏要来剑宗吃这个苦头。”
江原晏眸光微凝,盯着面前的少女,看她身上的朝气,看她的洒脱,看她畅想若成为剑仙是何等的快意洒脱,不经意间的,他想到了千万年前的自己。
少年出剑门,一剑惊天下,何等风流快活,单单是握着那柄剑,就觉得天下都在自己手上。
他便开口问:“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不会拜入剑宗?”
“当然不会了!”顾流霜咬牙切齿道,“我会去南海剑派,离家近,不用渡海翻雪山,还没有这劳什子的剑冢秘境。”
她仰天长叹道,“天下第一剑门,大白天的,在自己门派里,就让自家剑尊弟子卷进剑冢秘境生死未仆,离谱,离大谱!”
她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人菜瘾大,九死不改,虽然被卷到秘境里生死未仆,但还是要当剑修,就是要练剑,怎么拉也拉不回来。
“也是,修道一途本就是人与天斗,逆天而行,我有今日,只能怪我福缘单薄,修为不济,若我是我师尊那般的大剑仙,怎会沦落于此?”
顾流霜很擅长自我反思,于是江原晏就听她把自己在剑宗时上课摸鱼晚上翻墙去山下吃小烧烤抄同门的作业的事情全都数落了一遍,正当顾流霜缅怀自己趁剑宗讲习堂长老睡觉给人家画猫胡子的辉煌历史时,就听到一道温和声线,声音里夹着几分笑意,“你想不想出去?”
这还用想,顾流霜直接答道:“当然想,前辈你有办法?”
她又有些犹豫,“若是有办法的话,前辈你为何被关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