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dies aleme la O"Hare Iional Airport.The outside temperature is……”
美联航空飞机降落的广播把假寐中的许朝歌唤醒。
他睁眼又闭眼默默适应了片刻。
岁月永远是均匀又坚定地向前流逝,但在人的主观印象里却有长短之分。从接受卡塞尔学院的入学邀请到坐上这一班横跨整个太平洋的飞机,许朝歌的时间仿佛被压缩成了三四个画面,短促得只在呼吸弹指之间。
和高二同学们吃完了那顿重庆老火锅,陈雯雯在包厢里用口琴吹的那首《难忘今宵》很是动听。
一曲吹罢,徐淼淼徐岩岩在底下起哄说再来一首《啊,朋友再见》,钢琴才女柳淼淼站起身来甩了个白眼过去,说不懂《啊,朋友再见》的话就去上网查查不要钱。
不知道是离愁别恨让路明非下定决心和许朝歌歃血盟誓,还是过年不靠谱爹妈给的压岁钱丰盈了他的钱包,衰仔连着在中恒包了自己半个月的营养快线和网费。算得上是超级大出血,要是在平时足以把路明非他送进ICU甚至吹着唢呐愉悦送走。
可惜大厅里的黑丝长腿起起落落黏人眼球,哪怕“吨吨吨”了半个月的营养快线,路明非最后看上去还是一脸营养不良的怂样。
除夕街边烟花爆竹点燃的时候,许朝歌按照惯例给不知所踪的夏弥发了问候短信。接到短信的夏弥打了个电话过来,也不管许朝歌能不能说话,张嘴就是“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很是娴熟。
电话那头好像也是在轰隆隆的烟火底下,两人算得上是内外烟火同。要完红包之后夏弥继续大声说,要一直陪爸妈过完元宵节才能回来还问许朝歌什么时候回来……
何日得归?
他不知道。
机舱内陆续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许朝歌跟着声响摘下了眼罩,身边先一步醒过来的楚子航正在仔细把手中报纸折好。
“下了飞机我们直接去芝加哥火车站,曼施坦因教授介绍说卡塞尔学院位于芝加哥远郊的深山,正常来说只有通过直升飞机或者特快专列才能到达。火车站那里会有一列CC1000号列车负责把我们送进学院本部。到时候在列车上他会负责我们的入学辅导。”
没有因为盗版游戏光碟而被大腹便便的海关拦下罚款,两人顺利过了入境口算是正式踏足远隔关山万重的异国他乡。
楚子航走在前面一手推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一手翻开自己做的笔记查看最方便的路线,胸前背后还各自挂着两个大包。
“但我们没有列车时刻表也不清楚相应的登车站台。”楚子航补了一句,“我在想是否有必要直接联系曼施坦因教授。”
以往和楚子航出门旅游都是这样,他会早早把相关的攻略笔记列得一清二楚,涉及到饭店、住宿、景点的取舍他还会提供多种方案以供参考选择,偶尔因为天气或者路况导致的突发事件也同样有着完善的备案解决。
去年夏天苏小妍和她的闺蜜团去马赛旅游,一路走走停停苏小妍忽然给在家里的楚子航打了个电话,问的不是宝贝儿子在家好不好要不要妈妈带礼物之类的,开口问的居然是附近哪里有公共厕所。
这种离天下之大谱的问题楚子航居然也接住了,愣都没愣,让苏小妍描述了一下附近标志物,之后立刻就报出了最近的一个厕所位置。他还转给一旁的许朝歌解释说自己特意看了几遍马赛地区的Google Map就是为了应对这种局面。
但这一次楚子航的多手准备好像全部落了空。
许朝歌指了指机场人群中举着的硬纸板,上书明晃晃的两个中文名字和一行迎接标语:“楚子航、许朝歌欢迎来到芝加哥”。
举着招呼牌的男人算上那双灰扑扑的运动鞋,身高足足超过了一米九,长臂举起在低矮的人群中犹如鹤立。
可惜的是他没有鹤立鸡群的气质,相反属实邋遢得让人敬而远之。油腻的头发大概有个把礼拜没用洗发水,也许有人看见他的第一眼会落在花格子衬衫领口上的番茄酱,但许朝歌很快速地扫视了男人浑身虬结紧绷的肌肉。他简直壮硕得像头狗熊,气血翻涌光辉熠熠,哪怕是目前的楚子航比起来也有所不如。
“Hey,I am Chu……”
楚子航走上前去尝试用他在仕兰中学获奖无数的伦敦腔打招呼,可谁知道大狗熊呼啦一下就把楚子航整个人连同大包小包一同抱在了怀里,嘴里操着一口特意拗成的东北话哭天喊地。
“额滴亲师弟啊……”
得亏楚子航天赋异禀身板属实够硬,否则一般人被这一个熊抱怕是连腰都要干折。
接机人员这一上来的热情给许朝歌都给整懵了,心想这是因为卡塞尔学院氛围融洽还是因为芝加哥民风淳朴又开放,刚入学的学弟和接机的学长之间能够跳过互相介绍阶段直接抱着滚作一团吗?
很快许朝歌就明白了这不是因为卡塞尔气氛融洽也不是因为芝加哥民风如此,而是因为汉堡王一美元一个,加一美元还给大杯冰可乐的汉堡套餐确实够劲。
“学弟有没有五美刀?”
不差钱的楚子航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了十美元。
狗熊学长一口亲在美钞印着的汉密尔顿头像上,咧开嘴举着钞票一路挤开人群就奔向了汉堡王的摊位。片刻功夫怀里捧着一堆汉堡可乐又跑了回来。
“总算活过来了。”吨吨吨了半杯可乐的狗熊师兄长舒了一口气向两人伸出了油腻腻的右手,“自我介绍一下,芬格尔?冯?弗林斯,卡塞尔学院七年级在读生,古德里安教授的嫡系弟子,受曼施坦因教授安排特意过来接你俩上CC1000列车的。”
“我是楚子航,这位是许朝歌。”楚子航接过可乐然后同芬格尔握手,但略有不解,“我记得卡塞尔学年制度不应该是四年吗?还是学长本硕博……”
芬格尔挠了挠满是头油的头发,面上有些尴尬:“卡塞尔学院实行学分制度,修不满学分不给毕业所以你们懂吧?”
和芬格尔握完手的许朝歌懂了。
受了一饭之恩的芬格尔自然甘效死力,接过二人身上的大包小包在前面带路,一路上边走边给两人科普卡塞尔学院哪个食堂窗口好吃,哪位教授的选修课容易拿高分,哪些学生社团里妹子人最多腿最长脸最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