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薇拉的后退,铺设在地板上的红毯被洞穿了,祂后退的每一步都踩出一个个木坑,透过木坑许朝歌看见的并非是钢铁机械而是一片深邃的红色。
即便是已经撞穿整面墙壁但许朝歌没有停下,他抵住薇拉接连F3、F4车厢三面墙壁最后彻底把祂推出整列火车外。
薇拉松开抓住剑格的爪子全身后仰栽入风雪之中,在松手的瞬间祂面对着许朝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之后就蓦然消散了,好像河畔的一缕青烟随风散落在垂柳之间。
有人伸手轻轻鼓掌。
许朝歌应声转头,在他眼中身后的火车又一次破碎了,连带着当中似乎已经睡死过去的所有人。
整个世界如同镜面般皲裂,细密的裂痕从他的视线中心一直向四处蔓延。包括他自己身躯在内,触目所至的任何地方都变成了一面将要碎裂的瓷壁。
微笑着鼓掌的薇拉轻轻向着面前皲裂的瓷壁吹出一口气。
她嘴角淡淡地往上扬起,红唇娇俏鲜艳,鼻头和脸颊都是嫣红的,模样和大雪时节呵气暖手的孩童们别无二致。
但那一口腾腾的白气落到许朝歌眼前,仿佛承受了莫大重负的世界就此崩碎。
无边的黑暗紧跟着层层叠叠地倒卷上来,恍惚之中许朝歌抬头睁眼,但他看到的依旧是F3车厢的天花板而并非记忆中最后一刻的窒息黑暗,似乎自己一直躺在车厢的床铺上并不曾动过。
梦醒之后还是梦。
“多么可悲啊,就像海浪中失去了船锚的小帆,再也回不到真正的现实。”坐在床上的薇拉抚摸着被褥低低地叹息,“即便你能够意识到自己正身处梦境之中,但你甚至无法找到我,所以又如何能向我挥刀呢。”
梦,各不相同但无穷堆叠的梦,许朝歌确定哪怕这是自己第二次从床上醒来,但依旧被拘禁在了薇拉的所构筑的梦境中。
纵然他在梦中能够把拔刀弑神一千次,也无法真正撼动现实中薇拉的御座。
这种权柄远远凌驾于言灵学介绍或者许朝歌自己感受过的镜花水月、森罗万象、食梦之貘等等言灵之上,说是铸梦但简直像是创造出一个随心所欲的世界,大概只有《火影忍者》中的无限月读才能与之一较高下。
“不用试图通过点亮黄金瞳来证明自己是否身处梦境中,你刚才已经尝试过了。何止是黄金瞳,只要愿意,我能在梦中赋予你远远超过尼德霍格的权与力。”薇拉灰色的眼瞳中如同浮起了一层淡淡的金芒,磅礴的重压扫过,黄金瞳瞬开瞬合,“还有,作为客人的你们,在梦境中每一次死去都会丢失一部分记忆——所以你知道这些人最后在现实中会变成什么样吗?”
“婴儿。”
“只要有人被你拖入梦境中一次次杀死,那最后就会丧失所有记忆变成白纸一般的婴儿。”许朝歌回答。
“我更喜欢称之为可悲的白痴,只能像垃圾一样死去。”薇拉坐在床上把玩着自己象牙般的手指,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半躺着的许朝歌,“他们大概是没有重新牙牙学语的机会了。”
“所以你现在应该可以很简单地杀死我,但你没有,我不明白。”
“让我们做个交易吧。”
薇拉俯下身把脸贴近许朝歌,红唇在他耳边微微张合出声,好像情人之间的低语:“把你的身体给我,作为交换,我会给你这个梦中一切的权柄,在这里你就是无上的神明。”
“然后就像个可怜的囚徒一样被永远困死在这趟风雪列车上?”许朝歌说,“我想你一定曾经对我的老师也这样说过。
“但他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