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压抑不住地死死掐着家入硝子的下巴,力气大得就像是想要把她的下颌骨硬生生捏碎。
伴着质问,他的脸颊蓦然落入家入硝子的视线。
她恍然不觉地红了眼眶,呆呆地盯着他那横亘整个额头的伤疤。
面对这一双含着盈盈泪光的微红眼眸,羂索怔住,心脏仿佛被某股柔软的情绪撞了下,让他只感觉很不是滋味。
羂索松开右手,把摔在自己腿上的家入硝子拎到一旁。
“别把我当成夏油杰,我也没兴趣听你和他之间的经历。”他压抑着怒气,平静道:“再有下次,我会直接杀了你。”
家入硝子已经清醒,她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很快便平复情绪。
等再睁开眼时,她又恢复到了羂索最为熟悉的模样。
她用余光瞥了眼身侧坐得端正的男子,随后把视线移回到底下的硬地网球场。
此刻,场上正进行着一场比赛。
两名穿着运动服的少年奔跑着,每一次挥拍,黄绿色的小球就如同炮弹似地朝着对面射.去,速度快得惊人。
“现在的国中生都是这么厉害了吗?”家入硝子颇为惊诧地挑起眉。
若不是诅咒只能靠诅咒祓除,不然这一球下去,恐怕连三.级咒灵都扛不住吧。
她暗自感慨着,将头靠在羂索的肩膀,打了个哈欠问:“你觉得他们谁会赢?”
脖颈被发尾轻轻扫过,瞬间激起一片鸡皮疙瘩,鼻尖是淡淡的香气。
玫瑰的馥郁芬芳与檀木燃尽后的焚香交织缠绕着,蓦然给人一种清冷又脆弱的感觉。闻着这股子香气,羂索不禁联想到被指腹碾碎的花瓣,亦或是拔去一身尖刺只为扑入爱意怀抱的玫瑰。
他僵住身体,侧眸瞧着家入硝子垂下的长睫与眼底的阴影。
像是感知到了他的视线,家入硝子起身冲他弯起眼眸。
瞬间,悸动降临在这具身体。
视线被她扬起的笑容吸引,羂索盯着她的嘴唇,颇为克制地滚了下喉结。
而这一小动作又被家入硝子抓了个正着。
心中闪过了然,她索性凑过去,贴上在羂索的唇。
没有深入,只是浅浅地吻了下。
还没等他回过味,那偷吻的人早已回到原位,转而像个没事人般地露出无害笑容。
羂索无措地抿唇。
片刻后,他板起脸,把她的脑袋重新按回肩头,口吻生硬道:“不想笑就别笑,丑死了。”
气氛在他说完后骤然陷入凝滞。
家入硝子收起笑容,眉宇间随之萦绕起冷漠,与方才的温柔模样可谓是判若两人。
要不是你占着杰的身体。
她在心里冷嗤道,我才不屑对一条狗笑。
等到家入硝子不笑时,羂索心中又跟犯贱似地冒出点点懊悔。他沉下眸,指节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攥得发白。
冷不丁间,家入硝子记起身侧男子年龄不明,也许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也说不定。
他真的能看懂网球么?
家入硝子轻声将这句疑惑问出。
“我有夏油杰的记忆。”
言下之意,就是能看懂。
家入硝子闻言,随口“哦”了一声。反正就算羂索说自己看不懂,她也没想过要为他讲解。
网球上的战势已进入了白热化。
直到名叫越前龙马的矮个子少年抢先拿下赛点,赢下比赛,观众席上顿时响起雷鸣般的鼓掌声。
羂索安静地看着肩头女子的睡颜。她此刻正沉沉睡着,眼睑下是明显的浓重墨色。她就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将身躯紧紧贴在羂索的手臂,试图用这种方式从他的身上汲取到丁点的温暖。
当下正是最适合杀死她的时机,可羂索却提不起任何杀意。
有说不明道不白的柔软情绪湮没整个心间,他垂下眼帘,鸦羽似的长睫遮住了眼中的波动。
一时间,他竟分不清是自己舍不得杀死家入硝子,还是这具身体下不了手。
羂索思考着,纠结着,不知不觉中,指腹便以一种呵护珍宝的力度轻轻拂过她的下眼睑。
“做个好梦。”他破天荒地温柔说道。
注视间,属于夏油杰的记忆从身体中浮出,以摧枯拉朽之势将羂索扯进回忆。
*
夏油杰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家入硝子。
也许是长达一年里的照顾养成习惯,亦或是某天阳光下硝子对自己露出的笑颜。
反正等夏油杰意识到时,他已经彻头彻尾地沦陷。
心跳会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而止不住地剧烈跳动,情绪也会因为她和五条悟的说笑打闹而泛起点点酸涩,就连夜晚那暧.昧旖旎的梦中,另一个主角也是家入硝子。
夏油杰僵着脸,紫眸里尽是不敢置信。
手机幽幽发亮的屏幕上显示了时间,凌晨两点四十六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