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

听到苏培盛提到张嬷嬷，胤禛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丝阴霾。

张嬷嬷，佟额娘指过来照料他饮食起居的嬷嬷，可惜的是，虽然人是指过来了，这心却没来。

压下心中的那丝戾气，胤禛沉声道：“行了，早去早回，省得张嬷嬷又要‘担心’了。”

胤禛在说“担心”两个字的时候格外加重了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苏培盛见四阿哥心情不好，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向永和宫的方向去了。

……

两人并没有从西边的永和门进入永和宫，而是绕了一圈从东边的门进来。

倒不是两人闲着在宫里溜达，而是想要从永和门进入永和宫，必须经过前面的承乾宫，而承乾宫，则是四阿哥的养母，皇贵妃佟佳氏的住所。

为了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四阿哥主仆只能舍近求远了。

四阿哥刚进永和宫前面这片的甬道，一直在大门处守着的永和宫的太监小宁子就看到了两人，顿时眼前一亮，连忙上去迎接。

“四阿哥，您可算来了，红袖姐姐她们等您半天了。”

“嗯。”胤禛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看上去很是冷静的，但是脚下明显又加快的步伐，显示了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是表面那么的平静。

胤禛穿过中院进入正殿，一进入次间，他就看到了里间寝殿床上躺着的那人，脚步一下子停住了，就连呼吸也有了瞬间的凝滞。

虽然来的时候心里很担心额娘，但是现在要见面了，胤禛反而踌躇不前了。

“四阿哥？”正在用湿手巾给吴雅润嘴的红袖听到门外传来动静，抬头就看到了胤禛站在门口，顿时惊喜的叫出声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手巾迎了上去。

“奴婢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你可总算来了。”红袖看着胤禛的眼神都泛着泪花了。

娘娘的情况比昨天更不好了，要是四阿哥再不来，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红袖姑姑，额娘……现在怎么样了？”胤禛这话虽然是对红袖说的，但是眼睛却一直往床榻上之人看着，只是看不真切，胤禛越发担忧了。

“四阿哥……还是赶紧劝劝娘娘吧，要是在这样下去，娘娘……可真的要不行了。”

听四阿哥这么一说，红袖强忍到现在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额娘！”见红袖这个样子，胤禛脸色一白，也顾不得心中的那点矫情了，立刻朝里间走去。这下，胤禛终于看到额娘此刻的模样了。

虽然来之前已经有心里准备了，此时吴雅此刻的样子，还是把胤禛狠狠吓了一跳。

憔悴、非常憔悴，胤禛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憔悴的额娘。在他的记忆中，他的额娘一向都是秀美温婉的，何曾这样憔悴过?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让胤禛惶恐的是，额娘周身都散发着强烈的死志，就好像是六弟的死带走了额娘全部的希望一般，让他整个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额娘、额娘，儿臣来看你了。”死死地咬住嘴唇，胤禛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慢慢地跪在床头，颤抖着嗓子呼喊道。

床上的吴雅没有丝毫反应。

“额娘，儿臣知道六弟去了你心里难受，但是你也不能就这样伤及自身啊，六弟要是知道额娘这样，他也会难过的。”

吴雅依然一动不动。

“额娘，你好歹吃点东西吧，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吴雅的眼睛依然紧闭如初，连睫毛都没有眨一下。

“额娘……”

“额娘……”

“额娘，你别这样，儿臣怕！”在喊了半天也不见额娘有什么反应之后，这个才八岁的孩子终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泪水滴落到吴雅的手背上，让一直闭眼装睡的吴雅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