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碗粗糙的米有许多细沙，可见品质极差洗也洗不干净，李元景吃得硌牙。

他对面坐着是李婉顺，只不过这丫头闷闷不乐，当然是因为他的立场问题。

反倒是郑观音吃得很习惯，以为女儿想起了曾经的锦衣玉食，她愧疚道：

“婉顺，吃不下去了？”

“娘，我想报仇！”李婉顺道。

啪嗒！

郑观音筷子掉落在地，连忙又捡了起来，桌子下的脚就踢着女儿，暗示对方这个屋子不是只有她们母女。

李婉顺趴在桌子，说道：“娘，皇叔已经知道。”

郑观音默然不语，眼眸望向他，观察他的反应。

这话若是传到李世民那边，恐怕她们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李世民的心狠手辣，她绝不怀疑。

李元景正好不想吃饭，丢下筷子，郑重道：“大嫂，我只劝了婉顺一句话‘死者已逝，生者如斯’，既然活了下来应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也好让大哥在天瞑目。”

“他若是活着肯定希望你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活着，当然婉顺这孩子也是有情有义。”

这番话从八岁小男孩嘴里说出来，郑观音真的是很惊讶，感觉这个李元景不是之前认识的李元景。

郑观音安慰道：“娘的话你不听，你就听听皇叔的话吧。”

面对叔叔与母亲的说服，李婉顺充满了不甘之心。

她气愤说道：“杀父灭门的人还能当大唐的皇帝，老天瞎了眼吗，这天道何在？”

天道？

尼玛臭丫头还跟我谈天道。

我看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吧。

李元景冷冷嘲讽：

“你出得了这永宁巷吗？”

永宁巷大概是一个小操场那么大，一眼望的到头，半年来这对母子活动范围只在这里。

只要皇帝不踏足这里，李婉顺一辈子都别想见皇帝。

以前都说后宫佳丽三千，某个佳丽一辈子只见过皇帝一面，这李婉顺连这些佳丽都不如呢，根本不可能偶遇皇帝。

因此，他说完，李婉顺沉默了，眼眸里的光芒更加黯淡。

她下了饭桌，在角落边蜷缩起来，默默流泪。

郑观音无可奈何，袖子下的拳头攥紧了。

她与李建成当年若是狠下心来，先将李世民制服，哪里有今日之事。

还依稀记得亡夫曾经说过：世民是我从小带大的，他纵然权倾朝野，但绝不会有非分之想，顶多是有奸人在挑拨我兄弟关系。

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李元景看着丑丫头默默流泪的倔强样子，知道对方若是不复仇，活着犹如行尸走肉般。

于是，他开口说道：“我知道怎么帮你向李二复仇。”

“让仇人痛苦的办法，往往不是杀了对方。”

瞬间。

蓬头垢面的李婉顺，眸子亮了起来，仿佛是夜空中的微光。

李元景发现她的眼眸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