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宫门,楚檬直接挑路往西北角的落清园行去。
这霍尽珩的身份就是好用,一路不但无人阻拦,所有人见到“他”都还得恭恭敬敬地作礼。
在宫中穿行了约莫小半炷香的功夫,终于到了曾将她困了将近一年的落清园。
不愧是冷宫里的魁首,即便日头暄暖,流出的气息也能让人自骨子里感受到寒意。
依旧是那么破败,死气沉沉。
推开破朽朽的园门进去,荒芜杂草还是那么刺眼。
许是朽门的吱呀声太过响亮,亦或是这里静谧到可怕,这动静惊了正在院内晾衣裳的人。
小蛮转身看来,她并不识得霍尽珩,但这不妨碍她顿然生出警惕,只因每一个踏进这间院子的人,皆无好心。
但看来人衣着华贵,又能在宫中行走,必是有权之人,警惕之余,也不得不见礼。
于是放下手中未拧干的衣裳,三两步上前跪于路中,挡了来人的步伐:“奴婢见礼,不知大人屈尊来此,所为何事?”
楚檬眼眶骤然湿润。
在冷宫的数月,只有小蛮与她相依为伴,本以为当初出嫁时让她陪嫁入宫,能让她过得更好些,却没想终究是随自己吃尽了苦头。
紧忙弯身将她扶起。
这一动作自然是惊着了小蛮,亦诧愕了侍卫秦苍。
楚檬反应过来后,还是收了些,只道:“你家小姐……可还好?”
如此一问,小蛮愈发戒备,不知眼前这陌生人怎会识得小姐,还敢在这敏感时期来落清园,毕竟如今楚家落罪,小姐亦成弃妃,人人都避之不及,似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似的。
虽疑惑,但也摇头。
活在冷宫的人,哪里能好。
“小姐近来忧心伤神,成宿难眠,近天亮时才昏昏入睡,此时还未醒来。”
太子的绝情,楚家的入狱,对小姐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
自住进冷宫以来,小姐的身子日渐衰颓,她生怕小姐会因此……
不敢多想,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下来。
楚檬轻拍了拍小蛮的肩膀,不作多言,只转头对秦苍吩咐:“在这儿等着。”
刚欲迈步,又补充了一句:“去帮她将衣裳晾起来。”
秦苍和小蛮两脸皆懵。
可督主有令,秦苍自然不敢违,便垂着脑袋去了。
小蛮却担心小姐安危,毕竟自从小姐被打入冷宫以来,不是没有人动杀念,只是小姐格外谨慎,才不至丧命于那些恶人之手。
就是不知到底是谁在背后如此处心积虑地害小姐,害楚家。
而眼前这个人,一看便不简单,她自然不敢让他与小姐独处。
于是跟上。
楚檬驻步,回身看着小蛮,她深知她是在担心屋里“小姐”的安危,可此事诡异,自己未弄清前,不宜让她知晓,遂只能宽慰:“我与你家小姐有事要谈,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你且在外面守着吧。”
小蛮定定地站着,不表态,她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屋内的情况。
楚檬自行推门入内。
这里她太过熟悉,也让她脚底生寒,偷得片刻的自由后再回这地狱,心里揣满了骇怕。
目光自然而然地往破床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脸色骤然大变!
只见床榻之上,“自己”已经坐起,水粉色寝衣松松垮垮地斜穿在身上,一只皙白的肩头大大咧咧地暴露在外面,甚至连胸|部亦隐隐可见。
这还不是最香|艳的,更过分的是,“自己”正一手捏着大红肚兜吊在眼前,另一手将本就松散的寝衣拉得更开,里面情况一览无余!
而“自己”正垂着眸子在直勾勾地……欣赏?
“你!”
楚檬脑中轰响,只觉脸上骤然发烫。
自懂事以来,她何曾被人这般瞧过身子,便是如沐浴更衣这些事,她从来也都是自己动手,连贴身丫鬟小蛮都无需伺候。
如今瞧了这一幕,脑袋几近充血,条件反射地冲去一把抓住寝衣领将身子裹好,同时抽回被“自己”捏在眼前欣赏的红肚兜紧攥在手中。
然,抬头来承接她目光的眸子,阴冷,肃杀,似冷风夹杂着冰刀子刮过皮肤,让人禁不住寒颤。
自小到大,她这双漂亮眸子还是第一次发出这般骇杀的目光,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以至于冒到喉咙的诋斥也被她生生咽回去。
来人踏进屋的反常之举被小蛮看到了,且见其是直奔小姐的床榻跑去的,吓得她飞快地冲进去,恰见了“坏人”正揪着小姐的寝衣欺负小姐。
手上还攥着小姐的贴身肚兜!
这一幕骇得她骤然恶寒,脑神经直发颤,啥也不顾,冲上去便一把将“坏人”推开,拿身子当下衣衫不整的“小姐”,冲着“坏人”便厉喊了一声:“滚!”
如今的她们比蝼蚁还不如,任谁都敢来糟践,可她小蛮不许!
为了小姐,她可以豁出命去,得罪权贵又算得了什么。
楚檬被推得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刚欲开口解释,秦苍的声音反倒先插进来:“大人,怎么啦?”
他在外面奉命晾衣裳,听到屋里起了动静,担心大人安危,衣裳一扔便冲了进来。
目光自然是第一时间聚到自家主子身上,毕竟大人身负重伤……可最显眼的当属大人手中的那一抹红。
辨识须臾,面上的担心顷刻转为惊愕:“大……大人您……”
女人的肚兜?!
再看床上之人,虽得丫鬟挡了,但挡不全,从漏隙可见着的应是寝衣。
难道是大人欲对这太子的弃妃行不轨之事?
不可能!
刚有此想便被他自己否决。
以他对大人的了解,以及大人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所以绝对不可能!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女人在色|诱大人?
脑中轰然,大人被色|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