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葙抬眼看去,只见李建深还是方才那一副穿戴,只是褪去了外袍,只着一件中衣,正端坐在床榻上,映着烛光翻阅手中的一本书。
许是着实有些累了,他看了一会儿,便揉了揉眉心,倚在床头闭上眼睛。
青葙踢掉脚上的木屐,赤脚走了过去,坐在床沿上,端详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眉眼俊郎,皮肤白皙,然而因为久居上位,又常年在刀锋上行走,虽然才二十岁,整个人却散发出一股少年老成的意味,微微抿起的唇角更是透漏出主人的心思深沉。
因为睡着的缘故,长长的睫毛映在眼下,留下一片阴影,烛光照耀下,眉间的那颗朱砂痣愈发显眼。
青葙有些看痴了。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抬手,想要去触碰面前人,然而一只手还未凑近,手腕便被紧紧捉住。
李建深已经睁开双眼,漆黑如墨的眸子在暗夜里散发出骇人的光亮,等他看清眼前人的脸,先是微微一愣,神色中浮现几丝迷茫,静静端详许久后,方才恢复清明。
他没有开口,只慢慢收紧手中力道。
青葙的手腕被他勒得极痛,不由握紧拳头,道:“殿下再用些力气,我……”
说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在他面前不能如此自称,于是改口。
“……妾的手就要断了。”
说完,手腕上的疼痛骤然消失,李建深已经撂开了手。
“若是在军营里,你这只手已经废了。”
他语气冷漠,带着淡淡的警告,随手将手中书本合上。
青葙点头,李建深常年带兵打仗,稍有不慎便可能身死,想必即使在自己营帐中也要谨慎小心,不能完全放心安寝,她方才的举动确实有些不妥。
“……妾失礼。”
胃中火烧更甚,她有些坐不住。
已经亥时,瞧着李建深也没有行房的兴趣,要不两人商量一下,往后再说?
然而她正打算开口,便见李建深下榻,熄了蜡烛,回身将她拉到塌上,说:
“安置吧。”
此时青葙被按着跪坐在他的腰腹间,后背紧靠着冰凉的墙面。
这姿势太过难受,青葙微微动了动,便又被李建深大力按了回去。
李建深垂眼,月光明亮,能瞧见眼前女子脸上的绒毛。
她的呼吸喷洒在自己面颊上,灼热非常。
他在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这张脸近在咫尺,是一伸手就能触碰的真实,青葙哪里舍得再推开,她趁着夜色仔仔细细地看李建深,然后忽然闭上眼睛,用鼻尖轻蹭他的脸颊。
李建深没有躲开,抬手捧着青葙的后脑勺低头开始吻她脸颊,一双眼睛却分外清明。
青葙身子一震,有些想流泪。
李建深伸手将她脑袋上那根梅花白玉簪抽掉,用它轻轻点在她额间那朵梅花花钿上,半晌过后,慢慢往下移,挑开她本就轻薄的衣衫。
青葙睁着眼睛,面上毫无羞涩之意,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
李建深看着她,忽然笑了。
他不再压抑自己,将她压在身下。
“轰隆”一声,天上突然响起惊雷,随即便是磅礴的大雨呼啸而至,噼里啪啦地打在屋外芭蕉上。
有脚步声传来,随即便听人在屋外小声叫喊:“殿下——太子殿下?”
青葙听出是李建深的近侍冯宜的声音,他如此急切,想必是有大事。
李建深果然停止了动作,他起身,毫不犹豫地拢衣下榻开门。
青葙听见他的声音:“什么事?”
“是东都的……偏要往这里赶……”
雨声太大,冯宜又故意放低了声音,青葙只能大概听见几个字。
不过她此时也没空去关心这个,胃中的疼痛折磨得她面色煞白,抱着被子蜷缩起身子。
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最终归于平静。
不知什么时候,柳芝带着樱桃进来,两人见青葙裹着被褥蜷缩在床角,以为她在哭,不免心中着急,赶紧过来安慰她。
“殿下,您别伤心,太子殿下他……是有正事要忙,并非故意离去。”
“嗯。”青葙坐起身来,接过柳芝奉上的解酒汤喝了,复又躺下,过了一会儿,方才觉得好受了些。
柳芝见青葙虽然衣衫褪尽,但露出来的皮肤上并无女子行房时所常见的痕迹,便问道:
“殿下……您与太子殿下……”
青葙摇了摇头,“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