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双姝(1 / 1)宠妻成凤首页

定州城虽然不大,但是城中人却也讲究门第之别。所谓“门当户对”,在儿女婚姻的事情上是第一件要紧的事情。    尽管如玉及笄以来便在定州城小有美名,但是城中的官宦人家,以她是商户之女,少有前来提亲的,而普通平头百姓,又觉得够不上姜家的门槛。因此到她家提亲的人多是同姜家门当户对的富裕商户人家,姜家夫妇疼爱幺女,看如玉不愿择婿,也就对外人说年纪尚小婉拒了提婚的人家。    于姜如玉而言,前世的阴影才是她不愿轻易许嫁的原因所在,这个原因自然不能向外人说。    牛车缓缓的行驶着,如玉靠在车壁上,想起大嫂的话,那位卫大人突然驻兵此处,执掌安西四州军权,莫非定州会发生什么事情?    定州的西边是骊戎,这些年两国也算平静,各种西域来的骆驼宝马、稀罕药材皮草宝石,通过骊戎流入大楚,两国商人都在此买卖交换。    想到这里,姜如玉有些不安。百姓们仗着军将们守卫边疆才赖以生活买卖,若是真的发生战事,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她努力的想着前世定州发生过什么战事没有,可是却想不起来。只因为她前世身在京城的香闺内宅,寿命又短,并没有太多的见识。正因如此,这一世她生在商户人家,父母宠爱得了自由,只要有机会便愿意到处走走看看。    巧儿看她峨眉微蹙神色有异,疑惑的问:“姑娘怎么了?是不是牛车太颠簸?”    如玉摇了摇头,掀开车帘子看向外头,只见远处街面扬起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几个头缠花格头巾的大胡子外族人牵着几匹骆驼慢悠悠的在路上走着。    骆驼在定州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驼峰上都驮着华丽的箱笼,勾勒着诡异而瑰丽的图案。    巧儿兴致勃勃的说:“姑娘,你说那箱子里装的什么?”    如玉道:“我哪里知道?”    巧儿笑道:“骊戎商人惯是多的奇珍异宝,要是有机会,真想看看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奇巧的玩意!”    如玉只是笑笑,他们只是一般商户人家,若说那些西域的奇珍异宝,哪个不是价值千金,到了京城更是有市无价,哪里轮的上她们来观赏?    怕饭菜冷了,如玉催促赶车的三叔道:“快些,早先父亲出门时就跟他说要送饭过来,这会儿怕他都等的饥肠辘辘了。”    “好嘞!”三叔在牛车上抽了一鞭,那牛车便加快了速度。姜家住在城南,姜岩今日在城北盘账,这去一趟至少也得半个时辰。为了赶路,三叔便选了近路,叫牛车往巷道里走。    以为此时路上车马应该不多,谁想才入巷道,迎面便碰上了一辆马车。    既进了巷子,再退出去是件费力的事情,牛车先入的巷子,而马车后入的巷子,按理说,该那马车先退出去让出一条道来。    三叔等着他们退让,谁想那马车一路向前,顶在了牛车跟前。    操着马鞭的青衣车夫盛气凌人的叫道:“呆杵着干嘛,快些让路!”    三叔不服,道:“这车马入巷,先来的先走,后来的让路,年轻人,你得讲点规矩!”    “什么规矩!”青衣车夫喝道,“你们这赶牛车的,自然得给咱们赶马车的让路!谁贵谁贱,没有自知吗?”    三叔一听,顿时气的不打一处来,涨的脸色酱紫。姜家不是没有钱买马,只是节省才一直用牛车,谁想到却叫这小子看的如此低贱!    如玉已经在车中听到了外头车夫的话,她蹙了蹙眉,掀开帘子探头一看,那马车不过是驾着两匹青骢马,青色帷帘也不算多阔气,没想到这下人倒是如此飞扬跋扈,如此看主子怕是也没什么见识。    她瞅着这马车眼熟,却一时没想起是哪家的来。巧儿探头惊讶的说:“姑娘,那不是城北沈家的吗?”    姜如玉一愣,再一看,还真是沈家的。只听得那车夫叫道:“快些让,别耽误咱们大姑娘的事儿!”    大姑娘?巧儿和姜如玉互看了一眼,巧儿意味深长的道:“原来是沈大姑娘啊。”    沈家大姑娘沈宜珍,如玉是见过几次的。两个人不过是几面之缘,算不得有什么嫌隙。可是定州城里传的那句话“安西双姝,南玉北珍”,便让沈家和姜家有了嫌隙。所谓南玉北珍,说的就是住在城南的姜如玉和住在城北的沈宜珍。    双姝就双姝,为什么要把“玉”字放在“珍”字的前面?这是沈家人恼怒的地方。他们认为,明明沈宜珍才是定州城最美的,居然还要居于姜如玉之下,真是欺人太甚!沈家人更是臆测这话是姜家人传出来的,目的就是要压沈家一头。    听了这些传闻,如玉啼笑皆非。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又怎会是她姜家人在搞鬼?    之前偶尔春游踏青碰上沈宜珍,那位大姑娘看着她就脸上如同覆着冰霜一般。今儿狭路相逢,沈家的奴才气势比往日又涨了一截。她听大嫂说沈宜珍的爹如今不好好经营药材生意,却一径的钻营官场,前几时还真给他钻营出来,拿钱在定州官衙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职位,沾了“官”字,沈家人的下巴更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如玉知道三叔不善争辩,便将薄纱蒙了脸,掀开了车帘,探头对那马车朗声道:“没想到是沈大姑娘出行,还真是巧得很。大姑娘的事忙归忙,但是也要讲个理不是?这道路上,约定俗成的规矩,先来的后退,后来的先退,听闻大姑娘见多识广,不该不晓得这个规矩吧?”    青衣车夫听这话是对沈宜珍说的,倒是不好接话。车夫看过去,只见那车帘微掀,探出一个少女的脑袋,虽然蒙着轻纱看不清模样,可是那鸦黑浓密的如意双髻光可鉴人,瓷白如玉的额头,如烟似雾的蛾眉,还有蛾眉下一双秋水滟潋的美目,他蓦地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位定州城里同自家姑娘齐名的美人儿。    这边青色车帘被掀开,露出了一张明艳照人的脸,少女二八年华,墨眉如画明眸善睐,仿佛春日里一朵娇艳的桃花,灼灼的散发着艳丽的光华,这位正是沈家大姑娘沈宜珍。    沈宜珍见过姜如玉,也记得姜家的牛车,她蹙了蹙眉,嘴角微扬,露出一分讥诮的笑意,道:“姜姑娘说的话有理,不过大楚朝,自古以来贵贱有别,道路狭窄,贵者先行。料想姜姑娘虽然出身商户,贵贱两个字总该认得?”    巧儿在车中一听气的七窍生烟,咬着牙道:“这沈大姑娘真是嘴刁!不说话则已,一说话能气死人。说什么贵贱?沈家难道不是个做买卖的?咱们家做干货,她家做药材,都是生意人。她爹那官职是怎么来的,以为人不知道吗?坐了几天小官吏的椅子,就当合家都是贵人了?”    姜如玉听沈宜珍这话,便知道对方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同她这么争执下去怕是父亲这饭不用送了。她眼眸微动,叫三叔道:“让路。”    “姑娘!”三叔不服。    “让吧。”    三叔憋着气,只得将牛车退出了巷子,那沈宜珍看到姜家人让路,不由得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    沈家马车驶出巷子时,沈宜珍对姜如玉傲慢的说:“看来姜姑娘颇有自知之明,我倒是小看你了。”    姜如玉淡淡回道,“我也小看沈大姑娘了,素闻沈大姑娘熟读诗书,怎的没读过‘贵贱之分,在于行之美恶’?姑娘今日的行径,是美是恶,是贵是贱,不如自己掂量掂量?”    轻描淡写的一番话,说的沈宜珍一愣,当她明白过来时顿时气得脸儿发红,再想要辩,那牛车早已行的远了。    她身边的周嬷嬷道:“早就听闻姜如玉伶牙俐齿,还真是名不虚传!”    沈宜珍咬着牙说:“若不是今儿我赶着办事,定然不会轻饶了她!”    两边车马走过,从窄巷侧面转出一匹昂头白马,马上骑着一人,头束银冠,身着水蓝锦衫,身姿笔挺如同青竹,眉目俊秀气度儒雅。    牵着马儿的书童抬头道:“公子,瞧着这两个姑娘争辩倒是有趣的很!我觉得那戴着面纱的姑娘还是更有学问一些。”    男子微微一笑,道:“那你说说,那姑娘说的那句‘贵贱之分,在于行之美恶’出自哪里?”    书童抓耳挠腮的想了一会,困惑的摇摇头。    男子拿马鞭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出自《庄子》!读过都不记得?”    书童嘻嘻一笑,牵着马往定州府衙走去。    他仰头道:“公子从京城太学回来,又出去游学一年之久,如今好容易定下心来,又是弱冠之年,定然要娶个娇妻了吧?小的瞧着方才那两位姑娘就不错。”    牟锦瑜笑了笑:“若是照你的意思,该娶哪个?”    书童仰首笑道:“咱们公子乃定州牧的嫡公子,这定州城中,想娶谁不行?照小的意思,不如两个一起娶了吧!”    牟锦瑜哈哈大笑:“你这狗奴才,好大的口气!”若是他没猜错,方才路上遇到的沈家和姜家的姑娘,应该是定州双姝。照着书童的说法,将定州双姝全都娶到家里享齐人之福,且不说定州城的男人都妒红了眼,看看这两位,不在家中打起来才怪。这种蠢事,他牟锦瑜才不屑去做。    早听闻安西双姝的大名,如今沈宜珍他是看到了,倒是那位蒙着面纱的姜如玉,是否也如传闻中那般楚楚动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