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沙漠里,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整片黄沙高原到处热气氤氲。
云衡在沙漠里走着,有些无精打采。
她抬头看一眼头顶大大的太阳,眉毛皱得就更厉害,脸颊两抹不太正常的红。
驼铃在沙漠里叮铃铃响。
骆驼也有气无力在前面走着,驼峰上拴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系在云衡腰上。
骆驼拖着云衡走。
她现在不想骑骆驼,从昨天一路追着秦岭的越野车直到看不见车影,骆驼一停不停地跑,她也骑在驼峰上一停不停地颠。
直到越跑越进入沙漠深处,连越野车的车辙都看不见了,云衡才决定往回走。
骆驼驮她顶着月色行走在荒凉的沙丘上,她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直到某刻扑通一声闷响,骆驼失足踩进某处沙坑里,驼峰剧烈地颠她一下,到现在云衡还觉得两胯火辣辣的疼。
云衡的嘴皮发白,肚子也咕噜噜叫,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骆驼也是。
昨晚从驼峰上被颠醒后,云衡就已经失去方向感,本想等白天看一下太阳辨识方向,却没料到沙漠里的太阳始终都是高悬在头顶的,根本猜测不出哪儿是南哪儿是北。
云衡现在只能倚靠这匹骆驼凭借自己天生的方向感走出沙漠。
骆驼停在沙丘上,驻一会儿,然后长长打了个喷嚏。
云衡走到骆驼身前抬手抚摸它一下,发现骆驼已经饿得面黄肌瘦了。
她可怜道:“辛苦你了昂,你放心,等你带我出去,以后每天好酒好菜招待你!”
骆驼鼻腔重重出了口气,蹄子刨一下沙坑,又继续往前走了。
云衡骑着骆驼从昨天中午跑到今天中午,要说累的话,当然是驮着人的骆驼,云衡从颠醒后走路也只走了半天路程。
她祈祷赶快离开这鬼地方吧。
西部的气候有些怪异,在勘测点的时候大雪纷飞,冻得人哆嗦,但沙漠里孑然相反,热得像个大火炉,好像一年四季都是这副模样。
云衡感觉身体冒汗,就拉一拉身前的绳子,骆驼像心有灵犀似的,很自觉在前面停下了。
云衡把身上的白色轻羽绒脱下来,沙漠里的热风吹着她的头发,她把轻羽绒往脑袋上一罩,撩撩头发,这才拉了拉绳子。
驼铃叮当响起来,一人一驼继续往前走。
风从高处的沙丘吹下来,刮起一小阵旋风,头顶是湛蓝如洗的天空。
沙漠里一眼望不见尽头,云衡只觉得又饿又渴,她把衬衣领的扣子解开散热,摸了摸脸上,热得发烫,还有些细碎的沙土粘在上面。
沙丘软绵绵的,走一步踩一个坑,走起来相当费劲。
又翻过两座沙丘,云衡看到满视野里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似乎能看到地平线上热气沸腾起来。
她有些颓丧的立在沙丘上,不想走,只觉得太阳更晒了。
骆驼停下来等她,打了个响鼻。
半晌,云衡决定认命,拉了拉绳子继续跟着骆驼走,虽然烈日当头,身上冒了汗,但她不敢脱下衣服,避免被高温灼伤,因此衣服也是前后紧密贴到皮肤上了。
一路下来,走得满身是汗,云衡身上的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
就好像你始终滞留在太阳底下,明明身体在不停冒汗,但衣服却是干的。
再翻过两座山丘的时候,云衡已经口干舌燥,感觉嗓子眼里不停冒烟。
她拉一拉绳子,让骆驼停下来。
骆驼很温顺的来到她身前,盘腿坐下去,嘴唇也有些脱水的迹象。
这座山丘背靠太阳,有一大片的阴影,云衡看一眼越来越小的太阳光晕,心想就要天黑了。
她跑到一座沙丘脚下,使劲用手刨沙子。
挖了近半米深的沙坑,没看到有水。
云衡又隔开几十米到另外的方向上刨沙坑。
沙坑还是干的,没有水的迹象。
这时,盘腿坐下的骆驼打了个响鼻,像是在叫她。
云衡回头看过去,看见骆驼从原地站起来,蹄子在沙子里使劲刨。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人与动物之间真的有某种默契吗?
云衡跑过来,从骆驼趴过的地方开始刨,刨了三十厘米深的时候,沙层突然变软,手指挖下去感觉凉飕飕的。
是水!
云衡脸上一阵惊喜,加大了力道开始刨沙坑,最后挖出一个直径一米、半径半米的大坑。
沙坑里的水不多,还有些浑浊,如果非要用什么计量单位来衡量,大概是一瓢水。
云衡渴了许久,此刻见到水两眼都在放光,也不管水里漂浮的沙子跟枯叶,捧起来就喝。
喝了两口水,云衡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她想起来骆驼还没水喝,拿手捧到它嘴边。
骆驼瞥了云衡一眼,又看了看沙坑里的水,把脑袋扭开,不喝。
云衡着急说:“你喝呀,跑了一天一夜了,你也不是机器对不对?”
骆驼把脑袋伏在地上,没理她,睡觉了。
云衡看着沙坑里正在逐渐蒸发的一小洼水,叹了口气,拿手捧着一小口一小口喝了。
喝完水,虽然觉得嘴里味道怪怪的,但是口渴的感觉没那么严重了,云衡挪了挪身子,靠在骆驼身边睡觉。
半夜醒来的时候,头顶是满天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