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被人看穿窘迫。
李仁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她不懂事,你没必要跟她吵。”
将手上的袋子递给她:“这是李涓的,你应该能穿得下。”
李涓是李仁同母的妹妹,和李美同年,但因为长在主楼,脾气不如李美和顺柔韧,所以不适合跟着李仁做事。
李美接了袋子,点点头:“谢谢哥,我——”
十七八的少女,自尊心和羞耻心已经被踩在泥地上了,不知道该怎么捡起来。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一鞠躬后跑回自家的辅楼。
经过餐厅的时候,李惠已经在吃烤土豆了,对她翻着白眼道:“小恩小惠不如明码标价,你好蠢啊!”
李美不觉得自己蠢。
她回到房间,用力关紧房门,红着眼睛换上布料和做工精美了很多的衣袍。
同样是李伦的女儿,因为母亲不同,待遇就不一样。
李美那件衣服,棉面的,是妈妈白天上工后晚上抽时间完成,所以细部的针脚不太能看。
李涓这件衣服,绸面的,是李美的妈妈白天精心缝制,不仅有漂亮的绣花,好几不合意的地方都拆改返工过。
婚姻是牢笼,将弱小的人困在其中,成为被强者奴役的工具。
李美换好衣服,慢慢地触摸光滑的绸面。
她不想被父亲李伦主宰,不想被卖给老头子,也不想嫁给没有土地的农家小儿子,更不想成为婚姻中的工具。
她要李伦看到她的能力,愿意出钱投资她,并给她配置一份好嫁妆。
如果能嫁给有土地的农民,成为当家的女主人,就能想办法将妈妈接出去。
这样的话,妈妈不必去主楼讨好那个女人,也不必对别人的女儿卑躬屈膝,更不必忍着身体的不舒服日夜不停地干活。
再次下楼,李美已经调整好心情。
年幼的弟弟妹妹已经起床,餐厅里喧闹极了,李涓正在给他们分配烤土豆。
李美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什么也没拿就出门了。
李仁和金澈在主路边等着了,他们在说话,脚边放了三个巨大的皮箱,是金澈给金丽带的衣服和吃喝之物。
金丽在县里培训能力,平时一月一回家,但金家人感情亲密,经常主动进城去探望。
每次去都是大包小包。
李家就不同了,即便李仁在县里上课的时候,也严守一月一次的探亲。
按照李伦的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家如此,一镇如此,一县也是如此,安全区内更是如此。”
他要求李家的所有人行止有度,严格按照他的规矩做事。
李美压下心中的羡慕,对金澈扬起一个笑。
金澈阳光和煦,回她一个笑,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秒后,立刻挪开。
只一秒而已,但李美知道,他看出自己穿的是李仁亲妹妹的衣服了。
她本该愧疚,但不知为什么笑得更灿烂,将腰板挺得更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找周黍吧。”
李仁却向前一指:“她来了。”
一道烟尘,从镇子北边来直扑南来,领头的是周黍那辆越野车。
她将头探出车窗,向他们招了招手。
潋滟美目,雪白皮肤,手若玉雕般精致,整个人恍若清池中白玉雕成的莲花。
明明衣饰简单,却给人冷骨香肌,华艳至极的感觉。
连那个招手,虽有些漫不经心,但也显得极为优雅。
李美悬着的心放下了,周黍还是听进她的话,没有用生命去冒险。
车到近前,车顶和前后盖,包括车斗里外都干干净净,还沾着水气。
特别是车斗里各种银器杂物,虽然表面新旧不一,但无一列外地冲得纤尘不染。
李仁问:“洗车了?”
金澈也站过去:“没有必要的。”
野地里开车,洗车就是浪费水的行为。
但李美却道:“我们昨天把东边转完了,差点陷在泥坑里,不洗车的话,挡风玻璃都看不见了。”
周黍点头:“洗洗无妨,毕竟第一次出门,还是要干净些。”
又拍拍车门:“你们三个把东西放车斗里去,小心点,别被里面那些破玩意戳坏了好箱子。谁熟悉路,谁就坐副驾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