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嘉青是和秦听截然相反的温润斯文系五官,白衬黑裤典型的儒雅,眼眸蕴深,含笑缱绻,举手投足都有如沐春风的温柔感。
但多少久待投行圈,弱肉强食的硬性竞争,廖嘉青身上的亲和没被抹去,反倒并添了深藏的凌厉。
现在,秦听就算不掀眼去看,也能察觉那股凌厉。
旁观者这么多,他悠悠抬了眉梢,黑衬微敞的随意,眸色却是点漆的黑,似笑而非:“不过几面之缘,廖总居然还记得我?”
是和廖嘉青完全不同的攻击感,话里藏刃,直截了当。
梁景弋真是惊了,原来他的交际圈这是个闭环,兄弟和兄弟不介绍都认识。
可是不对啊,梁景弋明明记得自己当时说认识廖嘉青的时候,秦听毫无反应,甚至嫌他吵,仔细想想,好像还有点脸臭......
莫非,他俩是有过过节?
论关系,梁景弋当然是和秦听更铁。
现在一有修罗场的苗头,他就赶紧打哈哈要盖过:“嘉青哥,听说你最近要回国?是有工作吗?”
廖嘉青淡笑了声,目光很从容地落在姜喻烟身上,“喻烟,Karl没和你说吗?”
姜喻烟愣了愣,去冰柠檬茶饮的吸管从指尖滑走,她不是很懂,只是用微笑缓解尴尬,“说什么?”
廖嘉青轻笑道:“顾瑾那个位置,我会回来接下。”
“......”
这话一出,全场四个人,除了秦听脸色更差,其余三个人都惊了。
但凡知道廖嘉青工作经历的,就清楚他的战绩已经绝不可能留在简单一个执行总经理的位置上。
虽然姜喻烟知道廖嘉青很长一段时间都没露面是在养伤,他心脏不太好,前年做过一次手术,之后断断续续的手上工作不多,便暂时缓下了。
现在如果进VA,起码是能和Karl平起平坐的。
姜喻烟直觉廖嘉青在开玩笑,“学长,这玩笑可不好笑。”
廖嘉青脸上的笑意明显淡了,伴随一声轻叹,摇了摇头,“喻烟,我以为说这个,你会开心。”
“......”
廖嘉青解围说:“VA缺人,我顶上,就算是帮忙了,还能再和你一起工作,一举两得是不是?”
这话语气讲得太暧昧,明明她和廖嘉青并没到可以这么暧昧的一步。
姜喻烟有些无所适从,下意识看了眼秦听,没想生生撞上去,男人的目光已经无端沉得有了压迫感。
就算对方是廖嘉青,姜喻烟也没再接话。
饭桌上的气氛一度凝滞。
梁景弋很有眼力见地和廖嘉青又对话了几句,似乎是廖嘉青那边有事,电话匆匆挂断。
梁景弋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转头看到秦听绷紧的神色,他还是大气都不敢出。
就连裴曦宁也察觉到了。
坦白局坦白出了个学长,这学长明显还是奔着姜喻烟来的,秦听的脾气谁不知道,裴曦宁突然有点后悔组这个局。
姜喻烟本就处理不好和秦听的关系,现在又多个廖嘉青,莫名其妙更复杂了。
光是看秦听表情,她不知道他和廖嘉青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但现在这种氛围,她迫切希望刚才那几句真的只是廖嘉青的玩笑。
中途姜喻烟去了趟洗手间。
再出来时,秦听也正好从洗手间出来。
两个人隔着条黑色网毯铺设的长廊,四目相对,姜喻烟想躲,却被秦听居高临下抓住了目光。
足足好几秒,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而后先一步转身,站在洗手池前,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姜喻烟不确定秦听情绪的转变点是不是廖嘉青,但还是站到他身边,同样开了水龙头。
水声“哗哗”流进池中,在下水孔边打着凌乱的盘旋。
头顶的淡光打在秦听脸上,他锋利的棱角都暗化了些。
很快,是秦听先起的话题:“所以,你们现在还有联系?”
姜喻烟轻擦指尖的动作顿住,没抬头,只轻应了声:“嗯,有联系。”
不知是触中了什么,秦听旁观姜喻烟不咸不淡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件平常事。
他忽地笑了声,抬手直接按住水龙头,深吸气后说:“姜喻烟,你还挺横。”
姜喻烟总算是明白秦听的点了。
她同样关了水龙头,抬头直视他,很冷静地说:“秦听,和廖嘉青没关系。”
不是维护,只是解释,姜喻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说这句话。
她是明白人,也知道香港那一晚糊涂看似拉近了他们的距离,实则是提前把他们的问题撕露在眼前。
秦听盯着她,再没半点前几次撩她时的得心应手,他目光很冷,扎在她身上,好像现在才是他最真的性格。
“怎么没关系?”似乎没打算模糊化,秦听干脆利落地把他们之间的屏障扯开,慢慢笑了,“当年带你走的就是他,你现在和我说没关系?”
“姜喻烟,”秦听一双眼眸紧盯着她,慢条斯理的,最后残留一丝绅士气,“你打算再扣我多久幌子?”
姜喻烟如鲠在喉。
但几秒后,她还是坦坦荡荡,目光不闪躲地看着他,“秦听,你是在怪我断了联系对吗?”
秦听眸底闪过不适,没出声。
姜喻烟现在早没了以前的怯却,感情的事,直来直往才是她的作风,无论是撇清和廖嘉青的关系,还是纯粹不想和秦听复杂化。
姜喻烟都明白说了:“断联的事,是我的错,对不起,但廖嘉青只不过是当时团队的队长,我不知道你和他关系怎么回事,但我没给你扣过幌子。”
这话说完,姜喻烟耳边仿佛响起之前秦听反复说的:“小漂亮,有事你别瞒我,极度的坦诚才是无坚不摧,懂吗?”
虽然过去很多年,她和秦听都没有联系,但说实话,就是因为突然没了联系,姜喻烟才无法定夺她和秦听现在的关系。
曾经的恋爱,他们并没有一个确切说要分手或结束的信号,就跨国没了讯息。
他们的朋友圈是重叠的。
但失去联系后,秦听很明显生了气。
就算裴曦宁和梁景弋断断续续还有联系,梁景弋都帮着掩住他的消息,姜喻烟想找他,打不通电话。
分手前吵架拉黑的账号就算之后反复拉出来,消息也发不出去。
估计是她气得再拉黑他的时候,他把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